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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今日东宫早早地熄了烛火,常彬拉下床幔,对宫内伺候的一众宫人们摆摆手,说道:“太子今日狩猎归来乏了,要早些休息,你们都退下吧,这里有我伺候就行。”
“是。”
一众宫女太监们齐声应下后,便规矩地退了出去。
常彬看了一眼昏暗的太子寝殿,而后打开了一扇窗,随后独自一人静坐在黑暗中。
不多时,一道黑色的人影从东宫一跃而出,如同一只轻盈的猫,脚尖轻点,几个跳跃之间,人影便和夜色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围场里,除了举着火把寻找裴容和霍钦的侍卫,黑色的人影悄然而至。
夜色中,他穿着一身夜行衣,黑色的面巾蒙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了一双狭长明亮的凤眼。
黑衣人无声地穿梭在围场中,躲避着搜寻的侍卫,不多时已经来到了霍钦和裴容坠落的地方,他四下一打量,发现长有茂密杂草的边缘之处,有处长约一丈的斜坡。
黑衣人顺着坡下望去,一片漆黑,又闻到了坡下传来的阵阵火烧味,那双凌厉的凤眼眼神一紧,黑衣人当即纵身一跃,不管不顾地跳了下去。
洞内的火堆已经熄灭,霍钦警觉地听到了异动,可来人鬼鬼祟祟,霍钦毫不犹豫喝道:“谁!”
黑衣人方才站稳,霍钦便已站在了面前,二话不说一掌拍来。
两人动手间交了几招,霍钦发觉眼前这黑衣人一直在躲开自己的攻势,并未出手还击,心下觉得奇怪,借着月光一看,霍钦从这双眼睛上,隐约有一种熟悉之感。
突然脑中闪过什么,霍钦收回了手,不确定地喊道:“太子?”
黑衣人同样动作一顿,沉声应道:“嗯。”
“太子,你怎么会在这?”
段景洵不答,反问道:“裴容呢?”
“他和我在一起。”
霍钦不禁腹诽,原来是来救裴容的?
“在这等着,我找人来救你们。”
“可太子你这样……”霍钦有些犹豫,段景洵这副模样,只怕侍卫看到他,会和自己一样,把段景洵当成贼子。
“我自有办法。”
段景洵说完,转身欲走,突然又回头问道:“他……没事吧?”
“太子放心,容世子无碍,可若是容世子问起……”
霍钦不禁问出了心中的问题,段景洵今晚这一趟,摆明了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段景洵垂下眼眸,并未再说,利落地纵身一跃,消失不见。
裴容担忧地从山洞内走了出来,见霍钦独立于夜色中,不由问道:“小将军,方才是谁?”
领头举着火把的侍卫正在四处寻找,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异响,回头一看,却见到前方似乎有一人影闪过,领头人毫不犹豫举起火把,大声喝道:“追!”
可前方那道身影实在太快,不多时就已彻底没了踪迹,就在领头人误以为是围场中的猎物时,一旁有人举着火把向下照去,大声喊道:“头儿!这儿!”
领头人顺着方向看去,不禁大喜道:“快派人回去禀告,已经找到了容世子和霍侯爷!”
窗外,一道黑色的人影翻身而入,宫内的常彬连忙走过去,低声问道:“太子,如何了?”
段景洵扯下面罩,低声说道:“他没事。”
黑衣下的手微微颤抖着,段景洵这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得有多快,裴容安全的消息冲刷了他一晚的担忧与疲惫。
分明是夜凉如水,可汗水还是顺着他的下颚滴下。
段景洵垂下眼,喃喃自语道:“他没事就好……”
第22章
裴容和霍钦在围场的失踪的事,本以为会闹得沸沸扬扬,没想到裴容低着头,犹犹豫豫地说出只是因为失足坠落时,气得皇上胡子都翘了起来。
春猎是每年一次隆重的演练,同时为了彰显皇权,还会大肆嘉奖其中出彩之人,可裴容倒好,竟然在这种日子里因为疏忽而酿下大错。
皇上气得正要大骂时,又瞧见裴容白玉似的脸上还挂着伤,好不可怜,恨铁不成钢地教训了裴容几句后,便挥挥手此事罢了。
临走时还不忘命人送了上好的药过去,让裴容安心回王府养伤,等伤好了再跟裴容算账。
裴容哪里还不明白皇上这是将此事揭过的意思,说了一串甜话哄得皇上直无可奈何地摇头。
回到王府,顺王妃瞧见裴容脸上的伤,眼眶一红,心疼得不得了。
平常磕到撞到,裴容免不了要向顺王妃撒娇一番,此时真的受了伤,流了血,裴容却连连直说自己不疼。
顺王妃悄悄地抹了抹泪,柔声说道:“怎么会不疼呢,这好端端的,若是脸上留了疤可怎么办。”
“没事的,娘,”裴容安慰道:“我又不是女儿家,再说,哪个男儿身上没一星半点的伤疤?”
顺王妃只能点头应下,转身却严厉地吩咐家中下人,这段时间必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将裴容照顾好。
同样一脸心痛的还有四喜,他本就未能陪着裴容进宫,此时苦着一张脸,巴巴地看着裴容。
四喜对自己的忠心裴容是知道的,只是可怜的模样看得裴容有些想笑,裴容干咳一声,吩咐道:“去准备热水,本世子要沐浴。”
裴容在外呆了一夜,早就一身难耐,等他洗尽之后,四喜叫来了个手巧的丫鬟给裴容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