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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紧皱着眉抬眸去看那被天雷包裹在中央的叶凌风,心中一阵焦急,也顾不得其他,自指尖牵引着灵力,尽量将雷劫向旁边引,以免这场雷劫要了他的命。
    叶澜笙并不清楚这场雷劫因何而下,但事情在未搞清楚之前,他觉得,叶凌风不该死在此处,即便是他有罪,那也应当是接受应有的惩罚,而不是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他释放着大量灵力,尽量护着被天雷包裹着的人,然却忘了,自己也在天雷的攻击范围之内。
    一道天雷劈下,正中他肩头肩胛骨。叶澜笙立觉肩头一痛,与此同时他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知觉。
    是夜,润圆的月倒映在水中,将楼上听雨照得亮如白昼。有弟子提灯在门内巡逻,忽有一阵冷风袭来,再看之时,那巡逻的弟子已然成了一堆散尸。
    叶澜笙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甚至没搞清楚这阵风袭来之时发生了什么,只是感到手间粘腻,稍稍抬头一看,才知,那白皙修长的指尖,竟不知何时已沾满了鲜血。
    “这是……”他心跳陡然慢了半拍,惊得微微出了声,才知,自己发出的声音,竟是女声。他诧异的看了眼自己的着装身形,惊愕的发现自己此刻竟然变成了顾烟瑶,而真正的顾烟瑶,却在他心间哭泣。
    是的,她在哭,在说不要。
    然而不止是她,就连此刻的他自己也控制不住这具身体,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此刻的身体疯魔一般,手执泛着寒光的听雨剑将一个又一个遇到的弟子们斩杀分尸。而这时候,他不但听到了顾烟瑶的哭泣,还有另一个清冷的,嗜血的冷漠声音,那是他自己的声音,他在说,杀,将他们全杀光,他们都该死。
    许是这些灵力都回到他身体里的缘故,他能与此刻心中的那个自己产生共鸣,他知道他在恨,恨这些门派曾与魔族勾结,害他飞升失败,亦恨他们对明月仙楼的所作所为。
    这……是他的心魔,亦是魔王留在他心间的那抹神识初影,原来这些,一直在顾烟瑶身上。
    叶澜笙看着眼前一片一望无际的猩红,颤抖的心逐渐恢复了平静,看着那些堆积如山的尸体,一时之间他竟觉得有些迷茫,他知这是错,却莫名觉得这也是他楼上听雨罪有应得。
    他觉得有些认不清自己的心了,直到徐掌门携剑而来,他听顾烟瑶发了疯一般在挣扎尖叫,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别杀他。
    可是身体不由他控制,即便是顾烟瑶喊破了喉,他亦是无半分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剑末入徐掌门的胸口,随后掌间微微蓄力,将徐掌门的身体震碎。
    那血水像满天大雨一般滚滚而落,落在他衣襟,落在他面颊,亦落在他心上,前所未有的体验,没有杀人后的惊慌失措,没有自责与愧疚,唯一有的是报复的快感,真正的快感。
    这些人曾将明月笙推向了地狱,今日,他亦是让这些人下地狱。不止是这些人,还有其他的各门各派的人,是他们欠他的,欠明月笙的,这不过是血债血偿罢了。
    他舔了舔唇角刚刚被徐掌门所伤而流出的血,缓缓回眸,却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叶凌风,不由得勾了勾唇角,将剑指向了他,“下一个,是你。”依旧是顾烟瑶的声音。
    叶凌风满眼的不可置信,一时间甚至忘了动作,直到他的剑逼至眼前才陡然回神,召剑而防。
    面对叶凌风时,叶澜笙明显感觉到了身体的气焰下降了,打到最后,他甚至不敌叶凌风,以至于慌乱之间被划伤了叶凌风的手,最后被叶凌风所擒。
    他见叶凌风唇角微动,像是在说什么,可他竖起耳朵去听,却依旧听不到他的只词片语,反觉眼前越来越黑,直到失去知觉的前一刻,他听到了那个狰狞男子的声音。
    他道:“是叶凌风灭了你全族,你奋力反抗之时不小心伤了他的手,你爹是为了救你而亡的。”
    这句话一毕,他便真正的失去了知觉。
    再一睁眼时,看到的又是另一个门派,皆是同样的心情,同样的方式,将他们一一斩杀,同样的快感。
    叶澜笙的心和手皆在颤抖着,不是因为做错了事的害怕畏惧,而是激动,莫名的激动,闻着鼻间的血腥之味,意外觉得心安,好似他本该如此一般。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此想法,但此时此刻,他是真的感觉到了身心舒畅。
    一阵风吹来,撩动了他的发,亦吹散了他眼前的幻境,逐渐的,他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以及眼前的人。
    依旧还是那片树林,只是树林经过雷劫的洗礼后,已变得残破不堪,四周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林木烧焦的碳味。
    叶澜笙被那人压在身下,他双眼赤红,额间一个莲花形的印记犹如他的眸一般,红得似乎能渗出血来一般。他此刻已经不是叶凌风的那张脸了,而是一张美艳的,更加风华绝代的面容,那般熟悉,又那般陌生。
    他勾着唇角,笑得十分邪气,薄唇轻起,“笙儿,好久不见。”
    这张脸,自他将其斩杀后他时常会忆起,却又时常会忘记。并不是他记性不好而记不住,而是他不想记住,不想时常忆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可那留在心间的那抹神识,却又一次又一次的让他忆起,忆起他之前对自己的种种好。
    这是他与对方的一场博弈,哪怕对方死了,也依旧在博弈,只是这场博弈止于天劫,现在又生于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