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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将无名脸上错愕当成的失望,弯下腰道:
“目前杂役堂便只有这些妖族。
若大人不满意,过两天司罚处会有批犯了错被剥夺身份的妖族弟子送来。
或者犯了错却不愿离开望仙城的杂役,会在司罚处当成罪仆,只要大人花费些灵石,便能带走。”
“大人刚来可能不知道。”管事肥胖的脸上露出令人作呕的笑意,“那些罪仆都被精心调.教过,最知道怎么伺候人了,若是不能让大人满意,也能送回司罚处重新调.教。”
“要是大人看中了犯错的妖族弟子也可以告诉小人,小人定会早日将其送到大人身边。”
无名不愿去深思管事话语中更深层的含义,目光落在个个面容麻木的妖族身上后,却又控制不住脑海内奔腾的想法。
他终究还是压下了嘴边的追问,多花费了些灵石,在管事满脸不解的神情中将这七个妖族全都带回了他的洞府。
他只是望仙城的过客,如果不能彻底改变规则,冒然做出的事情不仅不能改变这些人的困境,反而可能带来更坏的结果。
只是这件事终究还是在无名心中深深扎根,导致他接下来无论做什么都兴致缺缺。
好在随身洞府在望仙城十分常见,甚至是热销,无名也不必费心去找。
选了个灵竹制成的小屋,又另外置办了些家具,回到山上,无名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短短的时间内,荒芜的山丘就彻底变了样子。
除了山顶杂役们不敢山擅自做主,从山腰以下已经种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植被,还有用青石铺好的林荫小道。
相对应的是杂役们更加苍白的脸色。
无名默然,每人赏了瓶上仙能用得上的中品丹药。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他其实想给这些人下品丹药,怕中品丹药会给他们带来祸端。
不愿再看杂役们眼中的不可置信和捧着丹药瓶颤抖又粗糙的手,无名转身从山脚瞬移到山顶。
刚刚到手的竹屋从手掌大到二层小楼大小,不偏不倚的落在山顶。
无名却连进去看看的心情都没有,蹲坐远处那颗歪脖子树下,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圆月高悬也没挪动一下。
黑猫像是巡视地盘般的逛遍了整个山头,在朝阳从东边地平线升起的时候回到无名身边。
他轻巧的蹦到无名腿上,好奇的歪着脑袋,“你在想什么?”
无名眼睫微动,看着黑猫摇了摇头,又发呆似的看向另一个方向。
他什么都没想,他要是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反而好了,也不必如此纠结。
“龙裔岂是普通妖族能够比拟?你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境地。”黑猫也不需要无名的答案,自顾自的安慰无名。
无名顺着黑猫的话联想到无名仙人。
望仙城有多少人知道无名仙人是龙裔?
飞鸿知道吗?
无名仙人的生活本质上好像也没比他看到的这些杂役好多少。
无名的心情更复杂了。
黑猫的目光逐渐透露出不耐烦,伸出肉垫有规律的拍打无名脸颊,提醒道,“你该去百学堂讲课了。”
无名目光幽幽看向黑猫,赞美道,“你这副模样可真像是个无情周扒皮。”
整句话黑猫只听懂了无情二字,脸上却毫无羞愧,嗤笑道,“我连旭日之森的琐事都交给虎将和狂刀,难道还要在望仙城主持公道?”
无名将黑猫这句话翻来覆去想了几遍,竟然没有找到任何破绽。
无能狂怒之下,也只能仗着黑猫无法反抗,在凄厉的叫声中放肆的撸猫解压,然后将黑猫夹在胳膊下起来,准备下山讲课。
今天是他在百学堂讲课的第一天,确实不能迟到。
黑猫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般的挂在无名的手臂上,随着吹过的微风飘荡。
在马上就要到达百学堂的时候,无名听见耳边的声音,“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们自然也有他们的一线生机,若是抓住,成尊为帝后再看今日,再多苦难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无名眯眼看向脚下被阳光照亮的路,语气坚定又轻快,“我于心不忍且顺手而为,既是助人也是为自己顺心,若我离开望仙城的时候尚有余力,定要为他们谋条出路。”
仿佛破布挂在无名手臂间的黑猫突然双爪用力,以不可思议的弧度抬头,刚好对上无名一半处于阴影一半被阳光照耀的淡金色眼睛。
恍惚间,魔君似乎看到了另外一双更加纯粹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曾对他说,“光那么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既然你错过了那么多年又没个称呼,我便称呼你司曜。这样每当我唤你的时候,错过的光就加倍回来了。”
他当时是什么反应来着?
对了,是怒气冲冲的对着自以为是的家伙大吼,不要那个人虚伪的同情。
龙却没有生气,而是轻而易举的压制当时修为低下的他,居高临下的告诉他,“这是个强者为尊的世界,我想对你好,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的回报,你也还没资格拒绝。”
那就是沧澜的最后一条真龙,也是最接近神的存在。
如果没有以身镇压龙山,便是登仙桥坍塌,也挡不住龙的飞升。
只不过会让本就破碎的沧澜界,变得更加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