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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我好怕啊

      士燮在一旁看着,对于魏相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任何阻止之意。
    如果说华夏卿大夫们在内部进行征伐的时候能够称得上彬彬有礼的话,那么在对待异族之时的行为就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冷酷无情了。
    大名鼎鼎的春秋时代鲁国史官左丘明就曾经在他的著作《左传》之中写下了这么一句充满了卿大夫骄傲、自豪以及冷血的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因此,作为彬彬君子的士燮向魏相出了一个很不错的主意:“我们可以把他的脑袋挂在旗杆上,而且应该挂在有火把照耀得到的地方!”
    魏相对大舅哥出的这个主意深以为然。
    夜色中,营地火堆燃烧,袅袅青烟上天,飘荡到一颗死不瞑目的戎人脑袋上,这种场面魏相觉得足够有威慑力了。
    但很快魏相就发现自己错了。
    才刚刚睡下不久,一阵厮杀的声音就让魏相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并同时入睡前就放在身边的长剑出鞘。
    战斗突然爆发,结束的也很短暂,当魏相从自己的帐篷之中钻出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家的大舅哥已经把事情都解决了。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飘入魏相鼻尖,但马上又在春风的吹拂下散去。
    “怎么回事?”魏相问道。
    士燮笑着把染血的长剑回鞘:“八名戎人,武艺皆不凡,以草中戎之标准而言都是勇士。看来我们这一次似乎真的把戎人惹急了。”
    魏相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为何你会亲自参与到战斗之中?我们这座营地可是整整有七百人,怎么也轮不到你这位嗣卿出手吧?”
    士燮耸了耸肩膀:“手痒尔,无他。”
    魏相翻了个白眼,抬起腿越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几具尸体,走到两名被士氏甲士们死死压住的俘虏面前,问道:“尔等为何而来?”
    魏相原本以为这一次也会碰到硬骨头,没想到其中一名戎人竟然抬起头,一脸怨毒的盯着魏相,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话。
    魏相摸了摸下巴,道:“谁来给我翻译一下?”
    士燮笑眯眯的说道:“此人说我们杀了他的……少主,我等必死无疑。”
    魏相哦了一声,拍了拍胸口:“我好怕啊。”
    魏相那夸张的表情和姿态显然激怒了这名戎人,让他发出了一阵愤怒的吼叫声,魏相听着觉得有些刺耳,于是便以一个十分响亮的耳光让这名戎人暂时安静了下来。
    接下来无论魏相再问什么,这两名戎人俘虏都不肯再说一个字了。
    “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两人?”士燮问道。
    魏相打了个哈欠,一边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一边道:“把这两人都挂起来,别杀他们,让他们那些潜伏在黑暗中的同伙好好看看。”
    士燮对此显然有些不以为然:“戎人生性野蛮,你这般做只会激化矛盾。”
    魏相笑着摆了摆手:“他们若是不服气的话就过来,我们在此等着!”
    这句话的声音很大,传遍了整座营帐,激起一阵自豪的哄笑之声,也传到了营帐外的黑暗中。
    黑暗中一片寂静。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也没有第二波戎人的出现。
    好好睡了一个晚上,已经是精神饱满的魏相看着坐在车厢之中昏昏欲睡的士燮,忍不住笑道:“如何?只要我们比这些戎人更加凶残,他们便会对我们敬而远之。”
    士燮哼了一声,很有些不满的说道:“戎人也是人,虽不受教化,但也理当有些忠义之士前来复仇才对!”
    魏相把手一摊:“那草中戎的忠义之士想必都已经被我等杀光了,好好睡吧,路上说不定还有的打呢。”
    说着,魏相抬起头,注视着远处那座位于地平线之上,距离太行山南麓不过短短一段距离的城池。
    智氏封地,野王城。
    在距离智氏封地这么近的地方遇袭,当真是巧合吗?
    春风习习,阳光灿烂,魏相脸上的微笑也如同阳光一般灿烂。
    野王城中,中行庚和智罃高坐主位之上,注视着堂下跪着的几名戎人,神情冷淡。
    中行庚冷冷的说道:“尔等少主又非死于我荀氏之手,来找我荀氏又有何用?”
    戎人之中一名年纪最为老迈的男子用并不熟练的雅语颤颤巍巍的说道:“我少主乃是力战而亡,自然不敢劳烦两位少主。只希望两位少主能够为我少主报仇,我等愿意献上草中戎之地作为酬谢!”
    中行庚和智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意动的表情。
    中行庚咳嗽一声,道:“既然尔等如此苦苦恳求,那么我等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尔等且先住下吧,有消息之时我自会通知尔等。”
    对此,戎人们自然是千恩万谢。
    戎人们刚刚退去,智罃就忍不住开口道:“兄长,宗主和父亲一直有开拓太行山领地之意,若是我等这一次能够拿下草中戎之地,那对我荀氏而言绝对是一大利好。”
    中行庚缓缓点头,道:“话虽如此,但辛莩只是草中戎三名少主之中的一位,他的这些残兵败将究竟能否发挥出多少作用,也不好说。”
    智罃嘿嘿一笑,低声道:“反正我们也是要杀死魏相的,如此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中行庚收起笑容,道:“不可大意。原本杀死魏相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如今有了士氏这三百甲士和十五辆战车,就麻烦不少了。”
    智罃同样也是有些无语:“你说士伯为何就如此看重这么一个无名小卒,竟然连士氏的嗣卿都派出来给他护驾,难道说魏相身上还有什么我等不知道的秘密不成?”
    中行庚深吸了一口气,道:“此事为兄也不知道。罢了,竟然辛莩已死,你我又不便当着士燮之面出手,那就只能等魏相到了邯郸再说了。对了,狐氏之人到了吗?”
    智罃道:“算算这两日也该到了。”
    中行庚嗯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冷厉的光芒:“希望这狐氏之人能比草中戎要更加中用一些,不然的话想要杀这魏相还真是要再费上一番手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