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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皮经过揉制之后,能做衣服帽子,但是有这揉制手艺的,只有朱娭毑的老伴徐冲嗲,而且这还是个苦工夫,现在天气太冷,狗皮就稍微煮了煮,大家伙帮着清洗掉里边的碎肉之后,全部堆到烘干房的厨房里,等到什么时候天气热了,才能揉制做东西。
    分完肉,又洗好狗皮子,各家人都欢欢喜喜的提着肉回家,徐家老屋往常寡淡的炊烟里,今天中午总算是稍微有了一点点油脂的味道。
    ***
    人都散了,徐天赐也提着肉美滋滋回了厨房。
    这肉,村里人个个都有份。但是徐小云没有上山,只分了他多一半的肉,一共不多不少,二十斤。
    他这好几个月,每天都是米饭米饭的吃,甚至有时候连米饭都没得吃,只能谷子米糠生生往喉咙里咽,那日子可不好过。
    徐天赐懒得用米臼棒槌一下下给自家谷子脱粒,这事要耐得住寂寞,一锤要锤好几个小时,才能勉强够两个人吃饭。
    他锤了两天,看见自家女儿也蹲在他面前看,所以灵光一闪,这事就落在今年才五岁的徐小云身上了。徐小云年纪小,连个棒槌抬起来都费力,所以他们父女俩总是挨饿,饿上几天,要么徐天赐就回去其他人家的家里蹭点吃的,要么暴脾气来了,就一脚踹过去,打得徐小云嗷嗷哭。
    打完徐天赐就舒服了,他高抬贵手,拿起棒槌,自己磨出自己的份,让徐小云自己吃那谷子混米糠。
    所以这么几个月下来,徐小云瘦得厉害,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徐春娟和徐志平偶尔会过来看看徐小云,带点东西给她吃,好歹让她饿不死。
    这事徐天赐也知道,但是他想着:老子生的女儿,老子爱怎么样怎么样,这些人吃饱了没事做吗?
    所以他不管,还装作自己不知道这两人经常过来,他们愿意送东西给这赔钱货女儿吃,他徐天赐可管不着,又不是他的粮食,好歹算起来,他还赚了!
    徐天赐回到家,徐小云还坐在小板凳上,一下一下,费力地抬起棒槌,给米臼里边的谷子去皮,她的脸上干干净净,气色也好了不少,人看着就精神,徐天赐想着肯定是在刘柔那里又吃了点什么东西,他心里暗嗤,转身去灶台淘米。
    一碗米煮出两碗饭,够他一个人吃,他舀了一碗米准备收手。但是鬼使神差的徐天赐又看了一眼坐在小板凳上的徐小云。
    小姑娘黑亮亮的眼睛盯着他,徐天赐手一抖,又装了半碗米,吃吃吃,赔钱货!活该老子养着你!
    徐小云刚出生的时候,其实徐天赐还是宠着的。他媳妇是镇上一家超市的收银员,他们俩恋爱的时候还算是甜甜蜜蜜,徐天赐煞有其事地求了婚,又买了一个钻戒,结婚之后时候过得还不错。
    但是后来结婚了好几年,他媳妇都只生下了一个女儿,后来还准备不生了。他家里一脉单传,只生下一个女儿可怎么行?
    徐天赐他奶奶就整天在家里吵吵嚷嚷着闹腾,本来他也觉得只生个女儿也好,小棉袄贴心。后来他奶奶整天说,他也就听进去了奶奶的话,也管自己的女儿“赔钱货”“赔钱货”地叫,还弄了好多秘方药方的,逼着他媳妇喝。
    再后来,他媳妇受不了了,闹着离婚,一个人去了县城里,把女儿留在乡下,只是偶尔买点东西送过来。她在县城找了新男人之后,还直接一纸离婚诉讼送过来,他就更觉得徐小云是赔钱货,还有一个浪荡的妈了。
    其实他自己觉得现在他对徐小云还算好,毕竟有吃有穿,你看现在他还不是心软了,多煮了一个人的饭嘛!
    ***
    今天的午饭很得徐天赐的心,他吃光了肉和菜,最后连汤都一口不剩,吃完碗一推,他躺在床上一边用指甲剔牙缝里边的肉屑,一边盘算着自己的日子。
    徐三贵死了,他的屋子、里边的东西可都还在呢,徐天赐蹭饭的时候还去人家家里看过,那房子,整齐精细又干净。虽然不大,但比他现在住着的厨房可好太多。
    村里人除了他,都有自己的屋子,就算是一人分一间,那也得轮到他徐天赐头上了,再说了,那不是有条狗逃跑了嘛,要是它又回来了,住在厨房里边,村口上,他这地方可太危险了,就算他徐天赐烂命一条,不是徐志平他们都爱惜徐小云嘛,肯定不会让徐小云被狗拖走。
    徐天赐叨叨念:徐志平、石头、村长……这些人肯定不能出来阻止,这事稳了!徐三贵那地方就是他新家了!
    就是徐三贵那地方还太小,要是再死个个把人,能腾出个大点的房子那就更好了……徐天赐睡过去之前脑子里还在想。
    搬家?房子又不会跑,着什么急啊!中午吃得太撑,先睡一觉再说!
    傍晚。
    “爸爸?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徐天赐听得自己女儿怯生生讲话就来气,骂骂咧咧地说:“叫你走你就走,嘴巴闭上,别说话!”
    冰天雪地里,父女俩提着大包小包留下了一深一浅两排脚印。
    徐三贵家离得不远,大门敞开,里边生活设施一应俱全,看着就整齐舒服。两人只来回几次,就把厨房里的破烂全部挪到了徐三贵家里,徐天赐还走了好几趟,把厨房里边的柴火全部搬过来了,一进屋他立刻就把火炕烧上了。十几斤鲜肉冻在后院窗台上,徐天赐特意包上了一层破布,免得被人家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