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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僵直着身子,默默听了好一阵风的协奏曲,最后在小程沉重的呼噜声之中,也陷入了黑甜的睡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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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北风紧,徐中磊一早起来,拉开大门又立刻关上,转身回屋子里加衣服。
干活的冲锋衣毛线衣该穿起来了,外面虽然没有下雪,但是一股寒气直往徐中磊脸上扑,体感温度肯定靠近零度上下。
程昱铭还在床上睡得无知无觉,双颊红扑扑的,竟然还带着一丝憨气。就像一个刚上大学的小青年,一点烦忧都没有。
徐中磊默默想,要是小程还在广安,肯定是一个一丝不苟、端端正正的好警察,那就不能像现在这要想rua就rua了。
徐中磊放弃了rua小程的脸这个罪恶的想法,带着两狗一猫出了门,轻轻把门关上了。
往日三餐还有宠物的两餐都是程昱铭的事,但是今天看在小程昨天辛苦了份上,徐中磊决定做顿好的迎接降温,就像是北方人郑重地对待“冬至”那样。
开水早就烧在了灶台上,奶粉泡猫粮、奶粉泡狗粮,老大小纸和鼠标喉咙里发出咕噜声,都吃得欢实,徐中磊也给自己泡上了一杯,再打两个鸡蛋,做两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洒上绿绿的葱花。
“哥,早上好……”
程昱铭听着餐具的碰撞,闻着香味起来,揉着眼睛打招呼。
“早!洗漱吃面,去穿衣服,厚裤子和毛衣都放在床边上了,今天贼冷。对了,你怎么样?你昨天晚上呼噜打得震天响,昨天淋雨感冒了?”
打呼噜?还震天响?
程昱铭的睡意瞬间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一个年方二五的青年,竟然会半夜打呼?还特么被人听了一夜,那人还是刚交上的男朋友?
他都没心思回馈一下程昱铭的关系了,只想把自己和世界关在一起,就让他独自一人享受孤独和寂寞吧!
“我好得很,我去哥你先吃饭。”
程昱铭果断遁走,大步快走差点连拖鞋的都踩掉了一只,不是,打呼噜这种事情不是六十岁得了肺部疾病的大爷才特有的标志吗?这事细思恐极啊!
徐中磊没有明察到少年心,而是嗦着面条道:“那你抓紧点,看着天气不太好,咱们今天就把大白菜收了吧,落袋为安。”
一嗦完粉,徐中磊就拎着大铁铲子出了门,天上下着小雨,徐中磊穿着雨衣,倒也不碍事。
白菜是种在大棚里的,今年积温不够,有塑料大棚撑着好歹这些大白菜们还是长得挺好。塑料薄膜现在就是宝藏,徐中磊也不能拿它们当作一次性/用品了,他一进菜园子,就撂下铲子,小心翼翼把原来盖在薄膜上的泥巴撇开。
徐中磊清理完一行泥巴,程昱铭也跟着过来了,两人没有说话,默契地收回这些珍贵的工业品。
风刮得小雨滴往人的眼睛里边钻,手上的黄泥散发着土腥气,还有塑料的刺鼻味道。田园牧歌的诗意之下,他们俩浑身脏兮兮的,简直没眼看。
甚至为了保护这些珍贵的塑料,徐中磊脚一滑要往下摔,都硬生生改变下坠方向,在泥巴地里摔了个屁股墩。
“艹,我的尾椎股,要断了……”
徐中磊就这么坐在地上好一会都没有起得来,这么一会时间,他开始思考人生了:辛辛苦苦挑灯夜读考了高分又考上了好学校,没想到现在连个塑料薄膜都舍不得扔,大雨天的摔在泥巴地里,起都起不来,他的前半生未免也太过无用了!
“哥!你自己能起来不?”
程昱铭拉着徐中磊的手,又托住他的屁股,勉强把徐中磊扶起来,徐中磊稍微控制了一下自己突然涌上的自我厌憎感,闭上眼睛回转了一下情绪。
“没事,你的手拿开!别放我屁股蛋子上。咱们一人一边,把薄膜揭了,小心点。”
老天总算是干了回人事,小雨停了,大棚里边的白菜都好好的,没受雨淋。
一揭开塑料薄膜,就像是打开的潘多拉魔盒的盖子。
里边大大小小的蚊子、蛾子直往两人的鼻孔里边冲,徐中磊一时躲闪不及,竟然活活吸入了一大口饱含蛾子的空气。
徐中磊捂着嘴巴爆了句粗口,流年不利啊,农村生活太惨了!
灰白色的塑料薄膜之下,大白菜长得绿油油,一个挨着一个,又大又壮,总算是让徐中磊稍有安慰。
我,徐中磊,今天不把这些狗东西全部腌成酸菜!老子就不是人!
他拾起铲子,一铲一个,往这些大白菜的根上怼,像是在发泄自己今天受到的所有折磨。
收白菜是很快的,程昱铭回了一趟家,把狗拉雪橇的板子拉出来,徐中磊使劲铲,程昱铭就抱着大白菜往那板子上一撂,装满了就往自己家里拉,两人配合默契,拉了十来次,这五百颗大白菜就收得干干净净,地上全部都是菜帮子。
万里长征,收白菜还只是第一步。
带着新鲜泥土的白菜都收在新建的河姆渡菜屋里,需要一棵一棵去掉有毛病的菜叶子,撇去发黄的、太老的、有虫眼的菜叶子,这些大白菜才总算有了超红x少x队市那味,程昱铭铺好一大块塑料布,第一颗盘正条靓的白菜就稳稳地搁上面了。
徐中磊还是有一重担心在的。
“你确实会腌东北酸菜吧?”两人清理着白菜,徐中磊就忍不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