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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啸在楚轻离开之后,睁开眼,一直盯着她离开的身影,久久都未回神。
楚轻走了一炷香,才到了泥瓦村头前。
果然入口被十几个官兵给把守着,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刀,泥瓦村里黑漆漆的,看不出什么,可时不时从里面传出凄楚的哭泣声,哀嚎声,一声接着一声,听起来挺渗人的。
楚轻背着药箱,与小厮打扮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暗卫到了近前。
什么人?官兵呵斥道。
小的是宝泽镇上的大夫,想进去瞧上一眼。楚轻道。
大夫?你可知道,这里面可都是得了瘟疫的人,你进去之后,可就不出来了,这明个儿可就烧村了。官兵道。
小的知道知道,可大人你也知道,我们当大夫的心软,看到这疑难杂症,也想证明证明自己的本事,这万一要是能治,不就皆大欢喜么?
救不了,你也死在里面了。官兵嘲讽道。
楚轻赔笑:可好歹试试不是?她偷偷塞了张银票在官兵手里。
官兵态度立刻变了,不动声色揣进怀里,笑了笑:这位心慈仁义的大夫说得对,既然如此,那就进去吧不过,丑化可说在前头,这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啊。
放心放心,不出来不出来。楚轻看让开了道,赶紧带着暗卫进去了。
身后的栅栏立刻就关上了。
楚轻看了眼就回过头,背着药箱,义无反顾地往前走。
泥瓦村黑漆漆的,从村头走进去,到处都弥漫着一股腐败的味道,楚轻进来之前,让暗卫也含了姜皮,能隔绝尸气。
四周静得出奇,也不知官兵到底怎么做的,就算是哭泣声,也很快被压制了下去。
突然,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从角落里冲了出来,嘶吼着朝着楚轻扑了过来: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我没病,我没染上瘟疫,快放我出去!
暗卫带着楚轻飞到了墙头上,躲开了女子的攻击。
女子一路就朝着村头跑去,看着大概是精神紧到了极致,已经神智不清楚了。
楚轻突然脸色一变:快去阻止她!
这些官兵可不是善男信女,这女子过去,怕只有死路一条。
只是暗卫到底是慢了一步,他的手刚挨着女子,一箭就刺穿了女子的心窝,她嘴里吐出一大口血,瞪大了眼,披头散发的倒了下来。
四周陷入了一场死寂。
楚轻跑过来,查看了一下暗卫怀里的女子,已经没救了。
她看向官兵:你们这是做什么?!
上头有令,胆敢抗命者,杀无赦!官兵收起弓箭,道。几乎是他说完的同时,原本寂静无声的村子里,一个个跟幽灵似的走出来很多人,有轻声咳着的,有走路不稳被搀扶着的,有发热面容苍白的,有老人孩子妇女壮汉,精神状态都不好,被官兵手里的火把
一照,眼底却都带着恨意。
那些官兵也被这些人的眼神吓到了,向后猛地退了一步,随即吼道: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唰的一声!
十几把弓箭都对准了那些人。
他们站着没动弹,可这么多人,黑压压的一团,看得楚轻心惊肉跳。
这至少还有百余人,竟然这就要烧村了?
简直没人性!其中一个官兵怕这些村民真的不管不顾冲出来,看到一旁傻站着的楚轻,连忙道:谁让你们自己不小心得了那种病的,怪得了别人吗?当然了,现在你们还是有一线生机的,看到没有,这个是刚派进来给
你们治病的大夫,要是治好了,你们就能出去了!
百余个村民刷的一下看向了楚轻。
楚轻:她什么时候变成官府派来的了?这不是给她拉仇恨么?
官府要烧村,他们估计恨死了官府的人了。
果然,那些村民开始朝楚轻聚集过来,楚轻连忙道:我真的是来治病的,你看,我还背着药箱呢。
我们不会再信你们这些大夫了,先前来的两个,自己都病倒了!说会救我们,可死了这么多人还是死了这么多人!有人愤愤道。这个这他们也不想不是?既然我在这时候进来,就有信心。古时候的瘟疫,主要就是发大水之后的死畜引起的,说多严重倒是也没多严重,她在药铺抓药时问过了,一个月前,宝泽镇附近连下了好几
日的暴雨,本来这也没什么,可泥瓦村依山而建,地势又低,遭了秧,死了不少的家畜,人倒是伤亡不多。
本来也没什么,可半个月前,疫病突然就爆发了,加上天热,蔓延的很快,所以导致现在要被封村。
楚轻猜测,大概是天热,加上畜死,老鼠泛滥,从而引起的鼠疫。
可确诊,还需要她细细查看一番。
你真的能治好我们?其中一个长者突然开口,原本群起激昂的村民顿时安静了下来。
楚轻看过去,猜想对方估计在泥瓦镇地位不低,道:是。你们的症状,是不是高热不退,多咳,胸痛,还会咳血?楚轻捡了几样严重的症状。
那老者眼睛顿时一亮,却又冷静下来:是又如何?
那先让我瞧瞧,确诊了,也许就治好了呢。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
可若是治不好呢?老者问道。
这治病的事,哪里有一定的事,我只能说尽最大的能力,如今,我也出不去,只能试一试了。楚轻道。
老者沉默许久,才转身,都让开,让这位小哥跟我来。
村民对视几眼,才慢慢退后。楚轻松了一口气,带着暗卫跟了上去,只是等靠近了,才发现这些年轻些的村民手里,竟然都藏着木棍,铁锹一类的利器。她背着药箱的手紧了紧,后脊背也涌上一股凉意,这些村民,是打算跟这些官兵
同归于尽吗?
楚轻一路走过去,村民都虎视耽耽地盯着她,跟在身边的暗卫,尽量护着她,神经紧绷,一旦有个万一,立刻护住了楚轻。老者一直把楚轻引到一个茅草屋,还未进去,尸气、腐臭味扑面袭来。老者回头看了楚轻一眼,后者面不改色,他死水般的眸仁里闪过一抹异色,背过身,继续拄着拐杖慢慢往里走:你这小哥年纪轻轻的
,倒是有几分耐性。
老先生是这泥瓦村的村长吧。楚轻道。嗯,有点眼力,可这医术行不行,就看你自己的了。老者让开身,借着一盏煤油灯,隐约能看到一个比较宽敞的茅草屋里,竟是躺了二三十个人,却是无声无息的,就算还有活着的,也是面容发红滚烫
,无力挣扎,与死人无异。
楚轻皱眉道:你们把发病的村民跟死去的村民放在了一起?
村长眯眼道:不行?
楚轻难得变了脸色:得了瘟疫死去的人,需要烧掉,否则,连尸体都会传染给活着的人!其余被感染上的需要被单独隔离开!怪不得疫情蔓延的这么快,半个月就摧毁了一个百余人的村子,原来源头竟是出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