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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萼园临橘河而建,内里有牡丹园、杏花林、梨花林,橘河上蜿蜒有九转水廊,建了十数处亭台水榭。
    亭台水榭皆拉了纱幔,供皇家子弟与朝中一品勋爵、官员家眷歇息和玩乐。
    在距离亭台约百丈的杏林还围了一圈供六品以上官员及家眷休息的幔幛。
    六院女官的休息处就在其中一间幛房内,此刻幛房里已经围坐了文绣院阮院使、裁造院褚院使、凌锦院一坊颜坊主,其余文思院院使与染院院使均为男子,未与几人在一处幛房。
    各院院使、坊主亦带了两名得意匠师在身旁,众人起身与罗坊主互相道好。
    未免一会问话尴尬,华琬默默地记下每个人的名字和身份。
    文绣院阮院使往一旁移了移,请罗坊主坐下,问道:前儿听说吴副院使身体抱恙,现下可好些了?
    阮院使见凝光院来的亦是坊主,虽说前年保康门大街走水案后,凝光院尚院使与前少府监崔司监一道被撤职,以至于院使之位空虚至今,可不管怎么说,副院使终归压坊主一级,哪怕罗坊主现下风头正盛,可也跃不过院使去。
    细想这凝光院院使一职还真是不吉利,早前那将凝光院争成六院之首的陶院使,在荣妃没了后便疯疯癫癫的,不几日被少府监除了名,紧接着的尚院使,亦是没做几年,就因与崔司监有牵连,被连坐革职了。
    罗坊主还未开口回答,她身后的吴婵兰先迫不及待地说道:回阮院使,小女的姑姑原是被寒疾所恼,开春气候回暖,身子好多了,谢谢阮院使关心。
    阮院使诧异地瞥一眼吴婵兰,照理她们之间说话,寻常匠师是没资格插嘴的,阮院使挑眉笑道:原来你就是吴副院使的侄女,瞧着就是深藏技艺的,呵呵,如今凝光院的气候是大不同往昔,嗯,越来越令人刮目相看了。
    吴婵兰以为在夸她,精气神愈发高昂。
    罗坊主脸面挂不住,可怪不得人阮院使,是吴婵兰太没规矩。
    阮院使常年捏银针和绣线的手指细长柔软,一下一下地敲着身旁扶手,指节上下如流水似的,眼底若隐若现的讥讽,罗坊主等人瞧不见,可坐在对面的绫锦院颜坊主却掩嘴一笑。
    幛房中裁造院褚院使的年纪最大,约莫有四十来岁了,经历的风雨多了,说话行为皆更为沉稳得体,她看不得六院之间相互冷嘲热讽。
    褚院使注意到华琬,华琬从进幛房起就一直安安分分地站在罗坊主身后,漫说说话了,便连动都未动一下。
    褚院使也喜欢省心的匠师,忍不住问道:这位瞧着还是个孩子,不知年岁多大了。
    华琬疑惑地抬起头,直直撞上褚院使探寻的目光,才知褚院使是在问她,颇为紧张地说道:回褚院使的话,小女今年十三了。
    一眼就知是个机灵听话的。褚院使朝罗坊主认同地点点头,又夸了华琬一句,年纪小的好,可以安安心心在凝光院多做几年。
    谢谢褚院使。华琬不好意思地红着脸笑,其实她未听出褚院使话中的含义。
    女子一旦入六院,就有了女官身份,百姓看着是了不得了,可本人在婚嫁之事上,反会因为高不成低不就而变得更加艰难。
    华琬年纪小,确实是不会那般快地考虑这些。
    褚院使话音刚落,颜坊主又开口问道:听说凝光院和文思院今年去工学堂甄选,为了一名学生险些起争执,不知这事儿是真是假。
    罗坊主眼皮子一抬,笑道:是真的,那名学生最后选择来我们凝光院。
    哟,文思院任坊主是会憋闷的几日吃不下饭了。颜坊主笑道,她知任坊主是个争强好胜的,毕竟若非任坊主,文思院也不可能这般快地爬起,彻底压制凝光院。
    见她们谈及此事,华琬心突突跳,生怕罗坊主说她就是那名学生,令她为难,好在罗坊主开始慢慢品茶,不再说话。
    咱门别一直闷坐在幛房里,出去赏花吧。褚院使放下茶碗,率先站起身。
    听到能出幛房,华琬双眸晶亮,先才她一路往芳萼园行来,就已经被花香花色迷了五感,既置身于杏花花海之中,再安坐于幛房岂不可惜。
    褚院使带着众人走出幛房,林间满是粉杏清雅的花香,吴婵兰忍不住抬手摘两朵娇花插在发鬓。
    华琬正跟随罗坊主走在花径上,一位穿着体面的婢子经过罗坊主等人,匆匆走至华琬身前,蹲身见礼道:华娘子,郑六娘子请您一道去水榭赏花。
    第78章 帮忙
    华琬仔细看了看,确实是郑六娘身边的婢子。
    罗坊主未让华琬为难,径直挡了去,同那婢子说道:不一会要开宴席了,华琬她年纪小不懂事,过去怕是会给六娘子添麻烦,一个不慎再冲撞了甚贵人就不好了。
    婢子还站在原处不肯走,罗坊主又道:快去回复你家娘子吧,别耽误了事儿。
    婢子偷偷觑了华琬一眼,见华琬一动不动的,无奈只得躬身答应下,转身去水榭附近寻自家娘子。
    走在杏林间华琬还有遇见不少贵家夫人和女娘,虽不相识,却会友善地相视一笑。
    不少女娘发髻上簪一朵盛放牡丹,逢了牡丹宴最是应景,瞧着颇有人花两相映,分外知春好的气氛。
    华琬侧耳能听见亭台水榭那儿推杯换盏和丝竹鼓乐之声,大约还有郎君在斗诗词,隔上一会,都会有人击鼓叫好,再高声唱出闻之令人唇齿留香的佳句。
    华丫头,午宴要开始了,我们到大叶蝴蝶牡丹群附近。罗坊主扭头见众人皆往四周赏花,唯有华琬站在一处呆呆地仰头,也不知在看什么,忍不住唤了她一声。
    因为人数众多,故今日牡丹宴宴席被分做数处,据罗坊主所知,皇子、公主的席面摆在天香湛露牡丹墙旁,郑六娘等人的在紫蓝魁围花内。
    华琬回过神将肩上花瓣轻轻扫去,她不知大叶蝴蝶牡丹在何处,只笑嘻嘻地跑向罗坊主。
    牡丹丛周围已经围好了一圈食案,时辰到了,六院女官皆在食案落座,华琬主动替罗坊主和吴婵兰布好杯箸。
    不一会美酒、佳肴一道道地端上来,甚百味羹、金丝肚、炒蟹、签鹅俱是难得一见的名贵吃食。
    华琬馋的不住咽口水,她以为牡丹宴只是来看牡丹的,是用牡丹秀色填饱肚子的,不想还能吃上席面,华琬恨不能大快朵颐,可惜她如今必须摆出女官姿态,不能失了文雅。
    亏得菜量足菜品又极多,华琬动作虽缓,但能食箸不停地吃上小半时辰。
    临上到第九道菜时,褚院使起身,同罗坊主耳语了几句。
    罗坊主转头向华琬交代道:我们要至亭台与张贵妃请安,你就在这儿吃席面,哪都不许去,知道吗。
    原来今日牡丹宴是张贵妃主持的,华琬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听话地点头。
    罗坊主前脚刚走,吴婵兰就站了起来,华琬紧张地扯住她衫袖,吴娘子,坊主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