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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些埋没了一位能臣。睿宗帝轻声道,如今看来,赵允佶和齐家人的眼光竟还不如出身商贾的张家,除了刘燎,还有新上的吏部推官姚沅,皆是张贵妃提到的。
姚沅毕竟不似刘燎,还写过一次讼状,故他本不与理会,可某日他前往吏部检视,恰好遇见姚沅,问了几句话,惊喜地发现姚沅果然是极有能力的。
剪了三次灯芯,又换了两盏茶汤,睿宗帝终于将奏折批阅完,双眼晦涩,靠在矮榻上,揉了揉眉间,连喜,允佶回去了吗。
回皇上,二皇子还在御书房外候着。连喜躬着身子,声音里没有一丝情绪。
睿宗帝深深呼吸,脑子里走马灯似的闪过他的几个儿子。
老大赵允旻幼时最为聪明伶俐,他也曾将心血倾注在长子身上,直到有一日,寇清禹言发现甄家与亡国西周余党有书信往来。
西周未被灭国前,是位于新宋国南边的弹丸小国,依附新宋国生存。
新宋国的历代君王一直未将西周放在眼里,后来西周与后齐勾结,企图对新宋不力,新宋国前君王大怒,凭借国力尚可,再用钱帛和茶粮同北梁换得马匹,前君王命将军挥兵南下。
西周国力孱弱,根本不堪一击,西周国破时,传结盟的后齐压根未出兵帮助西周。
西周国主曾苦苦哀求善待他族人和百姓,可西周国国主不知,就在他恳求时,西周皇族族人和子嗣正在城门外的荒郊,被斩首填坑。
睿宗帝起初对寇清禹所言是不相信的,他相信甄家的忠心,更珍爱出自甄家的荣妃。
可后来魏中丞也向他进言,其对甄家的怀疑与寇阁臣一般无二,再后来西南边陲的节度使齐长利甚至截获了甄家寄往边陲的一封信,信中在向旧友问好,睿宗帝心里警钟大作。
虽没有确凿证据,但睿宗帝默许了魏中丞暗中彻查此事,并逐渐疏远甄家。
某次他前往紫露殿寻荣贵妃时,看到他疼爱的皇长子赵允旻闹着要回甄家,还言外祖父和舅舅最疼他,睿宗帝哪怕明知这是孩子的一句童言,不能当真的,却仍怒火中烧,愤怒赵允旻不识好歹,竟然与有谋反之嫌的甄家往来那般密切,实乃废材。
那段时日正逢新宋和北梁邦交,睿宗帝一气之下将曾经疼爱万千的赵允旻送去北梁当质子,赵允旻被送离后,荣妃像是丢了魂,甚至闹情绪不肯见他。
为此睿宗帝更加迁怒甄家,紧接着寇阁臣带他悄悄藏于甄家偏院门外听了次墙根,亲耳听到甄家父子与一名西周人商量西周复国一事,与此同时,齐节度使又截获一封信,信里字迹是荣妃的哥哥,户部尚书甄文祈的洒脱行书无疑。
看完信,睿宗帝才惊悉甄文祈的嫡妻竟然是亡国西周的公主。
证据确凿,谋逆罪满门抄斩,睿宗帝自诩手下留情,留荣妃和远在北梁的赵允旻一命,不想荣妃不明白他的苦心,自缢身亡,睿宗帝每每想起荣妃的决绝,便悲愤不已。
赵允旻这唯一同甄家和荣妃有关系的长子回新宋了,他自不可能将其视作储君教养,原本他看在赵允旻同荣妃相象的份上,欲照顾其几分,不料那般不学无术。
至于二儿子赵允佶,睿宗帝面上露出烦躁之色,送走长子,他的心血自是倾注在赵允佶身上,赵允佶虽不及长子聪明,可胜在听话,又有齐家在后头帮衬。
睿宗帝以为储君之位可定下了,不料赵允佶是个心和眼皆不明的,他的天下之道全白教了,不能明辨是非,没有担当,前不久发生的齐冯借六院竞艺收受贿赂一案,他虽没派人去查否赵允佶,可既然与齐家有关,睿宗帝对赵允佶的心也一点点冷下来了。
第三子早亡,四子体弱指望不上,睿宗帝扶住闷烦的胸口,五子允环年纪尚小,至于张家,他还是要警惕,防止张家像当年的甄家和现在的齐家一样,越做越大。
睿宗帝落寞地叹气,他不知自己还能撑几年,因为同赵允佶有关的两桩案子,他气的痰淤气结,身子亏损不少,为此他更加怨赵允佶了。
睿宗帝站起时身形不稳,连喜紧张地扶住睿宗帝不敢动。
睿宗帝疲累地说道:我们从后院走,听说扬州郡送来的十八学士开花了,顺便看看。
连喜担忧地朝御书房外看了眼。
睿宗帝冷笑,让他等着,他大约还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是,皇上英明。留在帝王身边,连喜凡事便以睿宗帝为重,不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皆不会有情绪起伏。
皇上一会去哪儿歇息,奴才好安排。连喜跟在睿宗帝身后,殷勤地问道。
去宸阳宫吧。睿宗帝随口说道,不待连喜答应,又改了口,罢,好久未去萃音阁了,今夜去萃音阁看看叶昭仪和云清。
第154章 后宫
叶昭仪擅琴和书画,最喜独自一人在凉亭抚琴,叶昭仪初入宫时,睿宗帝亦有疼惜过。
因为叶昭仪的存在,正好纾解了当时睿宗帝失去荣妃的愁绪。
可渐渐的,他发觉叶昭仪除了会抚琴,半点不解风情,容貌又不及已故荣贵妃的一半。
睿宗帝对叶昭仪的心淡了,很快他得到了风情万种的张贵妃,彻底将叶昭仪抛至脑后。
萃音阁啊睿宗帝微阖眼,许是奏折看太多太迟了,他感觉脑子昏昏沉沉的,心底竟升起期盼,要再听一次那犹如清风的琴音。
一路欣赏开得正好的茶花,睿宗帝随口命内侍将一盆粉霞带上。
行至萃音阁,叶昭仪早已接到消息,正带着睡眼惺忪的云清在殿外等候。
看到睿宗帝,母女二人盈盈拜倒。
叶昭仪婉约依旧,同睿宗帝记忆里模糊的人儿一般无二,而云清尚未满十岁,生得白白嫩嫩,圆圆胖胖的脸蛋格外讨喜,睿宗帝心底泛起一股暖意。
天色已晚,睿宗帝问了云清两句话,便令宫婢带云清去歇息,自己则与叶昭仪合帐而眠。
次日,叶昭仪记着夜里睿宗帝提到的想听抚琴一事,早早醒来,伺候睿宗帝梳洗,亲自吩咐宫婢照睿宗帝口味准备早膳,捧了琴候在殿内。
睿宗帝和云清一道用早膳,叶昭仪则静静地在一旁抚琴。
琴音仍旧如江南的清风,抚过花红柳绿,带着些许潮湿的香气。
叶昭仪抚琴的姿态素雅恬静,宛若池中一朵静静绽放的白莲,睿宗帝看的愣了神,浮躁和烦闷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沉静下去。
琴音毕,睿宗帝将叶昭仪唤至身边坐定,他早发现叶昭仪和云清的衫裙皆素,发髻、身上亦没有时兴首饰,整个萃音阁的家具、摆设,更是陈旧简单。
睿宗帝难免愧疚,姝儿,这些年朕亏待你了,一会朕令少府监司监过来,你看看有甚缺的,尽管吩咐他们。
叶昭仪要谢绝,睿宗帝直接将叶昭仪揽进怀中,不必再说,往后朕会多照顾你和云清的。
叶昭仪羞红了脸,皇上,云清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