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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退了出来,然后自己去屋外点了书房的地龙,又抱了个汤婆子来给小主揣着。
如锦身上其实是不怎么冷的,在苏府早就练出来不怕冷的本事了。那个时候继母在冬天经常罚自己穿的很少跪在外面,江南的冬天寒风是冷到骨子里去了。那能怎么办呢。无非就是咬着牙硬撑着罢了。有过十几次的风寒发热,身体也就慢慢适应了。现在自己怀里又抱着个温热的汤婆子,她有些发汗了。
雨寒等了一会,待屋里温度渐渐起来后才扶着小主慢慢上座。书房里的摆设很是简单,但因霁月轩是主殿的缘故,简单里又透着让人望而生畏的贵气。
砚台上搁着的毛笔是御用紫毫,桌上摆的是宣州的顶级宣纸纯白细密,光而不滑,透而弥光,可见当初内务府给份例时是见人下菜碟高了位分给的。美人的位分是绝对用不上这些东西的,不过既然送到自己手里,如锦自然不会把这些好东西再还回去,这本就是两者心照不宣的事。
如锦拿起那只颇为贵重的狼毫毛笔,拈着袖子慢慢回想着持笔和运笔的动作。雨寒见状取了清水在砚台里,一下又一下懂事地给她磨墨。
人磨墨墨磨人。表面上是人在磨墨,其实却是墨在磨人。磨墨这一件事中是很能看出一个人品性的。若是心浮气躁、品行不端之辈,墨汁还未磨出就已是焦躁难安,不耐的表情写在脸上。
但如锦看了好一会雨寒,她一直都是面色平静,没有一丝不耐的表情,双手缓慢而有力地在砚台上画着圈,深黑饱满的墨汁便出了。
雨寒伸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抬眼看到自家的小主默默地盯着自己,忍不住红了脸,不好意思道,“小主,您这般看着奴婢作何?”
“无事。”如锦收回目光,心里对雨寒的评价再上了几分。
如锦沉思了一会,提笔写下“青玉案”三个娟秀的小字。仔细看了看,三个字写的歪七扭八的,像蚂蚁爬过一样,自己忍不住笑出了声。
雨寒看了一眼,笑着夸道,“小主写的字可真好看。”
如锦敲了她脑袋一下,佯怒道,“你这丫头惯会拍本宫的马屁。好看不好看本宫心里有数。这么丑的字得亏是你看到了,要是被别人看到了,那可真是让人羞死了。”
雨寒见如锦并未怎么生气,大着胆子说,“在这书房里,好赖也只有奴婢能看到。小主写的,奴婢就喜欢看。”
如锦笑着点头,收了玩笑的心思沉下起来,慢条斯理地写了几首宫闱诗。好在从前是受了师傅严格地调教的,手上还记得动作,练了几下写出来的字就有些模样了。字形圆润而端正,一笔一划都是极为规矩的。一行行簪花小楷就流淌在其中。
如锦站起身,眼里满是倦意,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雨寒便过来小心地把字裱好,收进柜子里,然后恭敬地站在她身边,问道“小主可有什么安排?”
如锦思索了一下,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太后那双满是深意的眸子,便侧头问道,“现在要是本宫去看太后的话可还方便?”
雨寒低下头想了一会,然后不确定道,“太后常在寿康宫里住着,很少有消息流出,奴婢也打听不到什么事来,兴许是方便的吧。”
如锦也没为难她,看了看日头,天色还早,便有些念头了,说道,“那便去看看吧。”
“是。”
雨寒扶着如锦坐在梳妆镜前,小心地给她上着妆。如锦瞥了一眼,眉头蹙起,雨寒正画的是时下正兴的梅花妆。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梅妆。这梅花妆美则美矣,可惜太艳,恐怕太后不喜。
“还是不贴花钿了吧,本宫又不是去寿康宫和太后争奇斗艳,素点才好。”
雨寒噗嗤一声笑出来,便道,“那小主的发髻也要换个素点的了。不若换成百合髻。身上衣衫也要换一套。奴婢记得内务府新呈上来一套碧绿蜀绣袄裙,因为太素被奴婢搁置了。现在想来上面绣着碧叶莲花,一定很衬小主。”
蜀绣是极好的料子了,以染色熟丝织造,江南最优秀的绣娘都要尽心尽力绣上半年才能出一件衣服,如锦穿了这衣服去见太后规格上没有落下,颜色也不会太招眼。
这么一折腾时间已去了大半,眼看金乌欲坠,如锦轿辇也懒得叫,披上一件狐裘斗篷,两个人就出了霁月轩。
还是一样的宫道,却通往不一样的宫殿。如锦走到寿康宫时,一个人影就走了过来。进了后一看,原是太后的贴身宫女任月。
“给小主请安。太后已经等小主很久了,小主请进罢。”她脸上是带着笑的,嘴上又异常平静。
依旧是不平不淡的声调,说出的话却让如锦有些讶然,“太后竟料到本宫会来?”
“小主见了太后有什么疑问一问便知。”任月迎着如锦入了寿康宫,却没去正殿,而是拐上了一条幽深的小径。
见如锦脸上有些疑惑,任月小声解释道,“太后日日都要诵经礼佛,此时正在佛堂礼佛,奴婢带小主前去。”
说来也怪,宫里向来有着太后爱礼佛的传统。历朝历代的寿康宫里都修有佛堂,以供太后之需。如锦猜测可能是这些从后宫的刀光血影中最后胜出的女人在年迈之后就失了锐气,开始怕死起来,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