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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轻一辈的武林后起之秀望向任安乐的眼底,满是复杂的感慨和敬服。
殿下,请解佩剑。
韩烨带着二人往前走,鲁文浩猛不丁地拦住他们沉声道。虽然面上瞧着恭敬,动作却有几分无礼。
除了青城派弟子,其他几派的领头者见此qíng形,面色皆是一变。韩烨是什么身份,他身为一国储君,愿意以净玄大师弟子的身份上山约谈,本就已是退让到了极致,如今的云夏,若真和皇家结了仇,势力再大的门派迟早也不过毁灭一途,这次若非子弟损失惨重,几派心气难平,也不至于联合在一起和当今太子叫板。
武当首徒柳行正yù上前,韩烨漫不经心将手负在身后,朝苑书看了一眼。
只听得一道振聋发聩的娇喝声猛然响彻在山林,太子身后跟着的丫头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一阵风卷残云,待心神被震得紊乱的众人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一幕时,难以置信的怔在原地。
青城派的弟子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手中长剑散落满地,嚎叫连连。一向桀骜难训的鲁文浩被那丫头一只手举在半空,动弹不得,见众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面色涨得青紫。
这女娃的功力,毫不逊于早已成名的武林前辈,但她显然只有十五六岁,实在匪夷所思。
即便是你青城掌门在此,也不敢取孤之兵刃,遑论于你。韩烨淡淡瞥了鲁文浩一眼,未再理会众人,抬步朝山上走去,神态从容。
任安乐勾了勾嘴角,跟在他身后。
苑书举着鲁文浩停在原地,直到韩烨和任安乐的人影隔得老远,她才一把丢出手上的人,拍拍手,施施然吊在两人不远处。众人忌惮于她,也只敢亦步亦的在山中慢行。
唯有被留下的鲁文浩,站在原地踟蹰半晌,终是没脸跟着各派弟子,压下眼底的怨毒领着受伤的青城派弟子转身从另一条山道急速朝山上而去。
化缘山三面峭壁,只几条偏僻小径直通山顶。山顶处有一古静清幽的小庙,外间称之为化缘寺,此寺素来只有一位年迈的方丈并两三个沙弥,这次各派将聚集地选在此处,才使得这里有了些名声,自各派陆续到达后,老方丈便休憩于后院,将寺院jiāo给各掌门打理,只是众多弟子的遇害让各派将这座寺庙严密的守卫起来。
二个时辰后,韩烨一行行至山顶,入眼便是寺院外空地上放着的十几具裹着白布的尸体,两人对视一眼,朝寺内走去。
佛堂内,五位掌门肃眉正襟危坐,远远瞧着韩烨走来,眉毛动了动,却都没有起身,其中以坐于首位的青城掌门脸色最沉,他身后立着提前赶到的鲁文浩,另有三位脸色有些苍白,右肩明显带伤。
韩烨走进大殿,微一抬手,以江湖礼算是打了个招呼,韩烨代师尊向诸位掌门问好。
他这话一出,各派掌门面色都有些尴尬,净玄大师在云夏身份崇高,在座的都只能算是个晚辈,按江湖里的规矩来说,韩烨确实能和他们以平辈相论,只是他们哪个不是一把年岁了,丢了脸面又跌了辈分,实在有些气闷。
殿下请坐,无需多礼。青城派掌门吴岩松摆手,朝他身旁的椅子指了指。
韩烨颔首,殿上只备了一把椅子,他gān脆立在原地,懒得动弹。
苏家家主苏振东动了动右肩,朝任安乐打量了一眼,殿下先不急,老夫有些话要问,这位姑娘昨日一箭伤了我们三人,不知师从哪位前辈?
任安乐武功虽高,可也胜在奇袭,各派归隐的前辈出山,未必不能拿下她,他们只是想知道任安乐师从何人,免得犯了忌讳。
任安乐微微一笑,朝苏振东瞅去,本姑娘赤手空拳打的天下长于晋南乡野之地,,姓任名安乐。各位掌门就别装了,青城派的人一早便上了山,我就不信他没跟你们告状。这位高徒是不是说我们不分青红皂白的伤了他?
青城派掌门哼了声,正准备开口,任安乐抱胸于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化缘山是大靖国土,你们是我大靖子民,一个青城派微末弟子,凭什么敢让一国储君解下兵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我知道你们都放假准备过节了,肯定没睡,起来翻腾吧。
☆、65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任安乐声音懒洋洋的,却掷地有声。各派掌门脸上皆有些尴尬,顾自望了一眼,显是没想到这个素来名声在外的女土匪如此蛮横。
但他们都没计较任安乐之言,毕竟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剑在人在,兵刃绝不会轻易被舍弃。各派掌门也是此时才知青城派弟子有此之举,遂都朝青城派掌门望去。
青城派掌门脸色数遍,没有开口。
任将军无需动怒,此事乃我们思虑不周,并无怠慢将军和殿下之意。堂中坐于左下手的武当掌门古苍解了围,他神qíng平和,缓缓道:前晚各派子弟突然bào毙于山中,昨日我们才会一时心急下山闯营问责于太子殿下,昨晚殿下修书于老夫解释此事,是以老夫今日才会邀了诸位掌门与殿下一见,殿下愿意不带一兵一卒上山,足见殿下诚意。
原来韩烨昨日的书信是送到了武当掌门谷苍手中,古苍向来公正,想必也是瞧出了不妥,才会有今日的会面。任安乐朝他右肩打量了一眼,见他并未受伤,心知他武功定是高于堂中众人。至于青城派掌门,昨日他缩在后头,任安乐的箭自然也就没能伤到他。
殿中一时有些静默,各派掌门都对古苍极为信服,纷纷点头,吴岩松眼神一冷,敷衍的转头朝韩烨看去。
殿下,你于信中说可以证明此事非骁骑营所为,到底是有何证据?
诸位掌门是为了忠义侯才聚集化缘山,如郑统领前日和诸位所言,朝廷定会严查此案,我与诸位无冤无仇,怎么会派骁骑营的人来围剿各派弟子?朝廷若真要对付武林人士,也不会等到如今,更何况大靖建国时太祖与师父有约,朝廷江湖,两不gān涉,大靖在一日,此诺便会守。
韩烨是一国太子,说出的话分量自是不同,众人神qíng渐渐和缓,微微点头。这些年朝廷和江湖各派相安无事,这件事确实蹊跷,就算嘉宁帝要对付各派,也不会把太子送往化缘山当瓮中鳖啊。
殿下说得不错,只是劫杀之人穿着骁骑营的衣饰,各派弟子身上所受致命伤也是骁骑营兵士的刀法所为,武功可做不得假,殿下如何解释?
吴岩松说完,就连古苍也朝韩烨望来,若非证据确凿,以他的身份,绝不会和诸人联手下山偷袭帅营。
韩烨沉默片刻,见众人盯着他目光灼灼,笑了起来。
请各位掌门给我一晚时间,明日正午,我会在寺外给大家看证据,来证明我军中将士的青白。
韩烨神色坦然,举手投足间便有qiáng大的自信,由不得人不信服。吴岩松一怔,提声问:一晚时间?
不错,若明日韩烨不能给诸位一个jiāo代,随各位掌门处置。
好。古苍点头,殿下乃一国储君,老夫相信殿下不至于空口白话,就给殿下一夜时间。
其他人见古苍应允,跟着点头,吴岩松虽不信,但也只能遂众人的意思。
那殿下今晚?吴岩松问得犹疑。
诸位掌门放心,今晚我和任将军会留在化缘寺。韩烨说完,朝众人虚抬一礼,拉着任安乐径直朝佛堂外走去。
两人片息便不见了身影,众人倒也不急,寺中皆是各派子弟,两人还翻不出花样来。
古苍摸了摸胡子,神qíng有些感慨,太子倒是很有些太祖当年的风范,但愿此事能如他所说不是朝廷所为。
几位掌门纷纷点头。毕竟在太平盛世下,没有哪个门派愿和朝廷为敌。
回廊里,任安乐挑眉,寺里糙木皆兵,你去哪?
韩烨松开她的袖袍,打了个哈欠,昨晚一夜没睡,我现在去找个厢房补眠,听说化缘寺风景不错,你和苑书在寺内随便逛逛。
任安乐靠在横梁上,漫不经心问:昨晚我见京里送来了密信,你一夜没睡,莫非是东宫出事了?
韩烨推开房门的手一顿,声音陡然淡下来,没什么,婚期临近,东宫总管有些琐事来问我。说着他推门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砰的一声响,着实有些无礼,苑书站在回廊后,见任安乐半晌未言,小心瞅了瞅她,期期艾艾唤了一声:小姐
任安乐陡然转头,神qíng有些微妙,gān什么?
苑书被唬得一跳,随便朝四周一指,殿下说景色不错,我们去走走?
任安乐抬步朝院外走去,哼了一声,寺里面有什么好看的,去外面。
在他们不远处,一个青城派弟子悄悄缩了头,消失在院外。
任安乐抿了抿唇,眼底划过一抹狡黠。
寺内外,任安乐领着苑书一路逛得威风凛凛,苑书在山下的横行传得满寺皆知,两人做了半日螃蟹,硬是没半个人敢拦下他们。
傍晚,韩烨睡了半日,推开房门,微微一怔。
任安乐坐在院内的槐树下,一只腿弯曲,闭着眼小憩,墨绿的裙摆随意贴在地上,碎小的花瓣突然被风chuī散,拂过脸颊落在肩上。她眉头一皱,转个头继续睡。
韩烨靠在门边,没有再靠近一步。
这一幕安静得过于美好,就像十年时间从来不曾流逝,他们还停留在十年前一般。
那封密信其实简单至极,赵岩或许永远都不知道他到底送来了什么。
殿下,晋南密探来报,任将军乃安乐寨寨主独女,此一身份经探无误。只是偶然闻得曾有传言老寨主独女幼时染病亡故,安乐寨一度后继无人,引得周围贼匪异动,任安乐八岁时现于人前,让传言不攻而破,小小年纪聪慧霸道,解了安乐寨之危。自此,安乐寨雄霸晋南,势力大涨。
任赵岩如何探寻,在晋南也不过得了这么只言片语。但对韩烨而言,已经足够。
十年前任安乐横空降世,五年前安乐寨老寨主亡故后,自此孤孑一身,再无亲故。
可半年前三口镇的小店里,任安乐却分明说,她曾有一弟,幼年而殇。
任安乐没有说谎,赵岩的查探也没有错,任安乐没有兄弟姐妹,可是帝梓元有,帝家嫡子帝烬言当年死于皇家圣旨之下时,只有四岁。
任安乐说的,是那个她亲手jiāo到他手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