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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接过连惑手中的酒壶,袖袍一振,铜壶直飞夜空,美酒飞洒成碎弧,落入湖中,酒液如雨而下。连惑有些呆愣地看连城转身回入船舱,又一曲琴声响起,猛听得一阵响声,琴上七弦一并震断,琴身啪啦啦一阵乱响,散了开来,若御飙车以乘天风云马,征战沙场,血光四溅,刀剑合鸣,豪迈至极!
    哥哥想要放弃了吗?
    琴声嘎然而止,连惑垂下眼睑,投下一层深深的yīn影。
    连城,你十三岁我送你去南阳,如今五年过去了,你我还有多少时光?
    连城不语,琴弦在她指下扯断,有殷红血珠凝结滴落。她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却是绝决。
    八年!她说。
    连惑的眼光却飘忽起来,他走进船舱,伸出手臂将连城从琴案前拉起,一下紧紧地勒住了她的腰肢,那种感觉,好象带着凄惶和热力穿过了身体与骨头在拥抱。
    不,是两年!
    连惑将脸埋进连城柔软的发丝,嗓音沙哑,连城,这两年我没有把握,我耗不起,和我在一起吧,一直在我身边,就像小时候那样
    连城没有回应这个带着痛楚的拥抱,她的双手,就这样垂在他的腰两旁,听着他一个个字吐出来,原来就算是这样紧密的抱拥,他还记得留下说话的吐息。
    可是哥哥,我们真的能回到过去吗?
    连惑抬起头,看连城带着他的手缓缓抚上她的胸口,哥,连城的心不在了,就让这个躯体贡献到最后一刻吧!
    风过,幽兰仰卧在地上,花红慢慢落下,翩翩的落在头上、脸上,寒意袭上来,幽兰低头望到了连惑的劈日剑,水光潋滟的剑身,透过罗衣,抵着胸膛,仿佛来自末世的招唤。盯着连惑俊逸无匹的脸,幽兰轻笑,死了也好,既然要死就都死了吧,为什么要一个人活?守着那无望的诺言,死在这张绝世的面容下,也够了吧!
    连城说你会武功,果然不假!幽兰,你是我所遇见过藏的最好的女人!冰冷的、不带一丝感qíng的话语。幽兰不住的笑,原来陪伴他这么多年,这个男人始终没有心。
    剑,凉意彻骨,连惑眼中闪过一丝波澜,心底有什么一直沉下去,这个自己一直疼爱的女子竟然也是算计!那这天下还有什么可信呢?
    惑
    连惑惊异地瞪大双眼,眼前的这个女人到底还瞒了些什么?
    你既然会说话,那么真名是什么?
    连惑蹲下身子,紧盯着幽兰的眼睛,倒是不见愤怒,仿佛有一种了然于心的怅然。
    叶叶姜
    也许是太久没有说话,叶姜甚至忘了怎么去发音,先前借着哑女的身份接近他,可没料到一待就是四年,她也知道连城不喜欢她,那金色的瞳孔总是透着怀疑与厌恶,但她明白,这仅仅是出于她的感觉,她没有证据,没有她先前的任何信息,她背后的那个人将她隐藏的很好,但万事总有堪破的那一天,当连城去往西泽,叶姜就明白事qíng该结束了,但她还是选择留在这里,带着一丝丝侥幸和对那个男子的眷恋。
    薛坤是你什么人?连惑危险地眯起双眼,昨夜连城问他,为什么东隐的动向会被人知晓,为什么渡赤水的船只会在一夕之间毁于一旦,这其中只能有一个原因,他连惑的身边有内jian,一个非常亲密的内jian!连惑不是没有防备过身边的人,只是对幽兰,不,应该是叶姜,从心底就有一股怜惜,不是因为她的残疾,而是她本身似乎应该是个逆来顺受的女子,再加上她和连城颇为相似的眼眸。连惑承认是自己大意了,他也从没想过一个女人可以在他身边卧底那么久。
    叔叔
    叶姜的目光不卑不亢,她早就明白连城能查出来,对于那个女子的智慧她从未怀疑过。
    果然!那先前那一支偷袭我东隐黑旗军的部队也是你叔叔gān的对不对?你们特意化妆成南阳士兵,一是为了挑拨两国的关系,二是为了试试新的作战手法,至于我黑旗军的作战方略你也早就透露给西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楚毓当年来东隐贺寿就是为了探探我国的实力和拿取你给他送去的qíng报吧!
    连惑的手重重钳住叶姜的下颚,有许多事都明了起来,这个女人藏的太深,总是将心机隐藏在那双含qíng脉脉、楚楚可怜的眼眸后面,其实内心确是狠如蛇蝎!
    叶姜的目光锁在连惑脸上,没有反驳,平静的一如冬日里无风的湖水,连惑站起身,浓眉轻蹙,把右手上的剑jiāo于左手,侧身不看她。
    既然如此,你自己选择吧!
    接过连惑手中的剑,轻轻一抖,一道红光如焰舌直泻到剑尖,转眼间宝剑已经握在手中。叶姜旋身侧立,剑身曳地剑尖轻颤。风停,花瓣飘摇而落,从澄亮如镜的剑刃上擦身而过。低头看着眼前的劈日,叶姜缓缓扯出一丝冷笑,这大概就是她的结局
    且慢!
    树林中慢慢映出一道靓丽的身影,连城徐徐走近,看了眼叶姜,又看向连惑。
    哥哥且先留下此人,连城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想明白!
    说着又走进叶姜,眼神犀利:你即是薛坤的侄女,薛家的遗孤,为何要如此牺牲色相接近我哥哥?难道他与你有仇?
    叶姜的眼睛淡然地注视着面前的女子,尽管她对她从没有过好脸色,但不知为何叶姜还是疼惜她的,也许从某方面来说,她和她也是一样的,都是被所爱的人利用着,且无怨无悔。
    她父亲既是薛乾,说来与我确实有仇,连城,你忘了我先前随老国主一战西泽?那时是我杀了他,当场取了他的首级!
    连惑立在连城身后,说起薛家仿佛已经很遥远的事了,但当年薛家军的勇猛却深深刻在他的心上,如今看着叶姜,体内的那股韧劲却依然没有消失,为父报仇?真是有胆识的女子!
    连城的眉头蹙了起来,哥哥的说法在理,可为父报仇为何却不杀连惑,反而要做jian细?难道她行的是大义?
    金眸依然锁着叶姜的眼睛,那里的怀疑却丝毫不减,哦?我还想问一问,叶姜,东隐要渡赤水的消息是你传送的,但为何毁船的却是北里的士兵?
    叶姜和连惑的脸色同时一变,连城的这点疑问连惑不是没想过,但怎么也想不出北里与其中的关系,不过照北里截住东隐送往南阳的信件来看,叶姜的密信被劫持也不是不无可能,但北里似乎任其发展,坐收渔利岂不更好?
    兄妹俩的目光一起投向叶姜,她依然负手而立,超出寻常的淡然,连城猛觉一阵心慌,低头看向叶姜负于身后的手,只听滴答一声,有什么坠入落叶之上!
    哥!救她!
    连惑霎时已经夺过她手中的劈日,只见剑锋血迹一片,叶姜的手腕早已割破,土壤深黑一片。连城下意识去碰叶姜的手,眼前忽而一黑,突见蓝眸含笑,白衣猎猎.梦迭花在那一刻炽烈燃起,绽遍江面的粼粼水波.虚幻里有城墙塌陷而落,烟灰似水,漾遍天界,众生寂寥,烈火炽热,chuī绽无数梦迭,摇曳在浩瀚沙石之上
    连城!怎么了!
    连惑一记高声惊醒了连城,她茫然无措,看着叶姜渐渐瘫软的身躯,才渐渐清明起来!
    哥!先解毒!
    那你快去找人拿药!
    连惑的声音越来越飘忽,听起来,遥远而空寂,叶姜缓缓合上眼睑,死在他面前也不会有什么遗撼了,原来,死的时候并不会怕!爹,叔叔,他们死的时候也不会怕么?
    手腕被人用力的摆弄着,连惑的声音里有些微的慌乱,这个男人在乎自己吗?他的心就如大漠,空阔无物,酷热而冰冷.那一年,他在叶姜的眼前飘然而至,眸里是妖异的金,黑发掩额,沉默着惊世的秘密。
    叶姜明白他一直是寂寞的,即使最爱的人就在身边,他也是隐忍而痛苦的,他一直背负着别人不愿背负的东西,哪怕全天下的人都不理解,都唾弃,他也会坚持到最后,这就是连惑,真正有责任感的男人,为了自己曾经许下的承诺,即使失去了一切也勇往而前的人!
    她爱上他了!也许就在见他的第一眼,但她的世界并不只有爱qíng,耳边有个温柔的笑声低低地说:叶姜啊!叶姜!我救了你娘亲,你要怎么谢我?
    连惑怀中的叶姜忽而甜甜一笑,连惑惊异的瞪直双眼,不明白自己心口的那一丝疼痛是为何!
    叶姜啊,叶姜!做我的人吧!
    叶姜啊,小叶姜,你的眼睛很像我梦里的那个人!你就是我梦里的那个人吗?
    叶姜啊,叶姜
    那个人美丽如湖水的眼睛还会再见到吗
    文章跳跃幅度较大,有不明白的问!
    某姬,那个孩子,我有空会改一下的!
    雨打落花离人歌尽
    连惑的书房简单而素雅,连城走近正中悬挂的那幅画细细端详,熏烟缭绕,使这简单的白布缓缓升起白雾,在云雾迷蒙间,画中的自己单纯地既不真实而又令人向往。
    还记得这幅画吗?
    身后响起连惑沙哑的嗓音,料理完叶姜,他便匆匆跟随着连城的脚步而来。
    她怎么样?
    死不了!
    双手搭上连城的细削的香肩,两人同方向站立着,注视画中年少时的连城。
    哥你太无qíng了!
    连惑不置可否的一笑,明白连城话中有话,手中的力道稍稍加重了些,双目平视,淡淡的说:记得当时画完后,你还说我懒,寥寥几笔就打发你了!
    但现在看来,确实是神韵十足,只是哥,画里到底什么地方?
    画中的连城身后大片的留白,唯有白雾随浓随淡烘染出没有月亮的光彩,重云浓白似在升腾,又离不开这片圆。细细看去画里没有月亮,却似处处有月。那人前的水,轻盈潺潺,似与人响应,又与月呼应。
    不记得了吗?
    连惑侧过头蹙眉看向连城,连城颔首深思,恍惚道:
    记不清了,只隐约记得有桃花!
    连惑笑了起来,点点连城的鼻尖:就是了!人间盛景――桃花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