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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浊yīn暗的天空一角,突然出现了一只纸鸢。一只拖着长长尾巴的断线的纸鸢。
    记忆如cháo水般涌来,一阵揪心的悸动从头顶由上而下的传递,风佑的脚开始麻木,他跌坐在糙地上,目光涣散的看着那只越来越高的纸鸢。
    连城,纸鸢
    嘴里无意识的絮叨着,宿命的绝望再次如cháo涌来,他,猝不及防,将脸埋进那还残留着血迹的掌心里。他的丫头越来越远,越飞越高,他总觉得抓不住呵,那暗红的丝线勒痛了手,勒痛了心,风佑无力的喘息着,抬首,那高飞的纸鸢静静地飘在视线可及的空中,仿佛一只冷酷无声的眼睛随时随地冷冰冰的注视着自己。
    佑!
    肩膀上多了一双柔软的手,叶姜挨着风佑坐了下来,她接过风佑的手,转身拿出丝帕小心的为他处理着伤口,风佑的眼睛始终停留在天际,只听他幽幽地问:是我错了吗?
    不是!叶姜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是她错了!
    也不是!
    风佑突然有种yù望对着那只拖着长长尾巴的纸鸢放声恸哭,以摆脱那种包裹着自己的宿命和绝望。
    叶姜,我是真的爱她,我可以不计较她的立场,她的背叛,甚至不去计较她是不是真的不爱我。我只是不能忍受别的人碰她,爱她,甚至是想,也不可以!
    嗯,我明白,这是男人的通病!
    叶姜无所谓的耸耸肩,搞得风佑有些láng狈,她抬头看了一眼蔫下去的风佑,像主人般拍了拍他的脑袋:女人是很难琢磨的,她说要不一定要,她说不要不一定不要,总之女人是一种将口是心非发展到极致的动物,你若想弄明白就必须真心以待!
    我还不够真心吗?我甚至想过归隐,可是
    你真的想归隐吗?叶姜抢白,风佑哑口以对,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闲暇时的焦躁与不甘,但另一方面他又舍不得放弃和连城这种神仙眷侣的相处,这种矛盾折磨地他也不成眠,所以他每日每日的练剑,希望在疲累中忘却这种心里折磨。
    佑啊!你不是那种看的开的人!或者说你还不到那种看透一切的年龄,在感qíng上,你经历的太少,你还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叶姜笑了笑,顺了顺扬在鬓角的发丝,这世上也许最可有可无的就是爱qíng,它不能吃也不能穿,那些戏曲传说里有几个故事是真的?不过是对生活的向往罢了!就像我,哪怕爱上那个人,可以为他去死,不一样替你做事吗?
    什么意思?
    风佑有些懵了,不明白叶姜所指,叶姜轻叹了一声,道:就算她背叛你,也不能代表她不爱你,可她坚持的东西你如果无法容忍,就放了她吧!
    不,我不放!
    风佑倏的站起身,咬牙切齿道:我说过的,死也不放手!
    叶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默默的叹气,这执拗的两人,有什么结果呢?连城的出现让风佑从惨淡的人生中解脱出来,却又陷入另一个更为惨淡的梦,叶姜微微闭起双眼,还记得多年前风佑出现在她身边大声笑着说:叶姜,我找到梦里的人了,可是我不敢看她,每次看她,都觉得好幸福,我是不是很没用?哈哈!
    那是叶姜第一次看他心不设防的笑,如今那些肆无忌惮随风欢笑的东西再次侵袭叶姜的心里,却是深深的悲哀
    广阔的东隐大地,群山环绕,白鹭齐飞,墨骑一行在距离不周山口不到一日路程的山拗里安营扎寨,此时已是月朗星稀,墨骑一贯的沉默,各自围绕着营帐的篝火,吃着gān粮,墨蛟一人坐在高处,随意摆弄着身边的武器,那冷冽的刀口发着幽幽的蓝光,印出墨蛟英挺飞扬的双眸。然而他的目光却是游离的,或是注视着山谷那些纷扬飘落的花雨,或是注视着那掠过梢头的鸟儿。耳边响起怀沙临行前的话,她说:
    墨蛟,墨骑的存在是为了捍卫南阳的国土和尊严的,而你要用他们来讨女人的欢心吗?
    墨蛟的心狠狠痛了一下,闭上眼,却是连城动人的笑,那笑容妩媚还带几分俏皮,她的笑靥,在墨蛟如今的心里便是三月美丽的鸟儿,在充斥青糙味儿的柔滑无痕的chūn日的高空中,优雅无声的飞翔。墨蛟痴迷地追随,浑然不觉自己消融于天空的蔚蓝
    远处疾驰奔来一匹战马,不仅墨蛟看到了,墨骑士兵也纷纷站了起来,摆出临阵的架势,但那匹马在糙地上奔驰了许久也不见其他马匹的身影,马儿越来越近,但却速度不减,直直地向着营地冲来。
    墨蛟飞速的起身,三两下从山地上跳了下来,对着士兵们喊道:截住它!
    营地上一阵骚动,士兵们散了开来,向着马匹的方向围了过去,墨蛟立在营帐边,看他们三两下圈住了狂奔的战马,那套马的绳索用力一拉,马儿倒地,连带着匍匐在马背上的物体也倒了下来。
    侯爷,是个士兵,看装着是东隐的黑旗军!
    墨蛟走到马匹跟前,马儿和士兵都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那士兵那样子是在被追杀,满身的伤痕。
    是是南阳候吗?
    gān裂的嘴唇发出微弱的声响,墨蛟蹲了下来,拨开士兵脸上黏着血液的乱发。
    是!
    太太好了
    谁在追杀你?
    那士兵张了张口,费力的从怀中掏出一块白布包裹的东西,但上面已经沾染了斑斑血迹。墨蛟结果翻开一看,空气一下子凝结住了,只听那士兵说:公公主说去去鹿关
    去什么墨蛟激动了起来,将耳朵凑近那人的唇边,说清楚
    去去鹿关埋伏
    声音渐消,墨蛟将手指探近那人的鼻息,已然生气全无。
    侯爷!是北里的人gān的!身边一个士兵将尸体的背部翻开给墨蛟看,上面赫然一记刀伤是北里士兵惯用的阔刀所致。墨蛟的心砰砰跳了起来,站起身沉声说道:去鹿关!
    可是侯爷,这样不免太轻率了,恐防有诈!
    墨蛟沉思片刻,对那将领说道:兵分两路,我带着人上鹿关,你派人速与连惑联系,人马暂在此地扎营,按兵不动,若是东隐侯确认,速赶去鹿关与我会和!
    是!
    初晨,北里军队已是整装待发,今日的叶姜一身素色,发丝在脑后随意绾了一个简单的髻,用一支玉簪装点,肃穆而超然,她双手捧着一条白色的丝绦向着风佑走去,风佑见她出了营帐,便翻身从马上落下,一身重铠,覆海垂在身侧,剑柄在手,气势凛凛,冷傲而俊逸。
    北里的风俗,远行之人勿忘速归,这归带切莫忘了!说着将丝绦束在风佑金色的发尾。
    风佑浅浅一笑,拍了拍叶姜的肩膀,叶姜问道:她呢?
    风佑拇指一翘指了指队伍尾端的马车,刻意地扬了扬眉角,叶姜一笑:你走哪还带着她?这样似乎不好!
    风佑眸色一沉,说道:我不放心,你也是,不和我一起吗?
    叶姜笑着摇了摇头:这里总要有人坐阵的,我身子骨没好,不和你们去了,你一路小心。
    说完偏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老妪,那老仆恭敬的向前一步,双手托盘里,放着一只瓷制的碗。
    风佑好奇地凑近一嗅,赶忙捏着鼻子皱起眉头问道:什么东西?
    叶姜道:送君茶!
    我不要喝!
    风佑孩子气的偏过头,却听叶姜说道:不是给你的!示意老妪向马车走去,叶姜回身又看了风佑一眼:也许这样会顺利些!
    说完便跟着老妪向连城那里走去,风佑愣在原地,看连城从马车里探出了头,叶姜捧着茶跟她说了什么,她向着自己看了一眼,惹得风佑心口一跳,随即很不qíng愿的接过茶一饮而尽,然后又缩回了马车里,连城一消失,风佑也跟着失落起来,心里空了一片,闷闷的,转身上马,一扬马鞭,高喝一声:走!
    叶姜站在尘土飞扬的世界中目送他远去,北风拂动了她的衣摆,风佑几缕束发的白绦在风中飞扬而动,看在眼里直如蝴蝶,翩跹yù飞。
    佑,你要平安回来
    完
    鹿关惨景崖口心裂
    来了多少?
    一千,现在关口埋伏!
    妈的,看不出这小子还有点机灵!
    王,我们那五百人要不要出?
    要!当然要!墨骑以一可以抵百,就算赔上五百士兵又如何?
    那属下明白了!
    待那名将领退下后,风佑又走近崖口探了探下面的qíng形,窄长的鹿关口外五百米处的糙丛里有墨骑若隐若现的身影,风佑冷笑了一声,回身又缩回高密的糙丛中,猫着腰走到连城所在的轿子旁,蹲下身轻声问道: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过了半晌里面也没有回答,风佑心qíng顿然沉郁了起来,将手慢慢探近轿子里,一边摸索一边说道:你不要怨我,这是战争,只有胜利的一方才能够活下来!
    指尖触到一片温热,风佑一把抓住,却摸到一只gān枯的手,瘦骨嶙峋的手背让人想起食之无味的jī爪,风佑嗬了一声,吓了一跳,猛地撩起帐帘,见连城目无表qíng的坐在一旁,她身边竟挤着那名跟随叶姜的老妪,而风佑此刻竟紧紧抓着老妪的手,那妇人见风佑看她,不觉露齿一笑,闪出一口所剩无几的huáng牙。
    风佑是真的被她吓到了,双腿一软,一屁股向后做了下来,想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愤怒地问道:谁让你跟来的?
    边问还边将刚刚抓过老妪的手死命在裤脚上擦了擦。
    是主子吩咐的,要老婆子照顾好姑娘!
    走走走,这里不要你!
    那婆子也不恼,迳自出了轿子,还回身去拉连城的手,想要把她也拽出来。风佑见她过来,忙站起身后退了两步,刚想阻止却发现连城的目光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