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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做到了。老者说到这里颇有些欣慰,但随即神色一变道:我试他,是看他是不是惜琴之人,谁料到他拿到琴后竟说要赠与他人,我不依,想这风雅之物怎可当作俗事的馈赠之礼呢?可你猜那小子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我是琴痴,他是qíng痴本有共通之处,不必互相为难,说完就带着琴跑了,真是气死老夫了!
    连城愣在一旁看他跳脚,心里五味杂陈,原来风佑所说的买琴并不是骗她的,他当真是为此而日夜奔波,而自己是误会了,并设好了圈套等着他往下跳。
    想到这里,连城心口一阵酸,一阵疼,想起风佑那日在桃花坞的话,即使到最后一刻他也是相信她的,相信她不会害他,可她手中的刀明明高举着,难道说还不让他伸手挡一挡吗?
    我没有错,我只想活着!风佑在营帐内曾跟她说过的话,是啊,谁也没有错,他们都只是想活着。
    姑娘?姑娘?
    老人见连城发愣,好奇的碰了碰她,连城一惊,连忙抱歉。
    老人家不必为一把琴挂念至今,那人惜琴,所赠之人也必定惜琴,老人家既早已允诺要将琴送他,那您与这把焦尾的缘分也便是尽了,其他的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老者听完哈哈大笑起来:姑娘的话让老夫豁然开朗,真是聪明的孩子,可惜老夫没有另一把焦尾,不然,必赠与你!
    连城淡淡一笑,缓缓走近琴台坐下:老人家,我这就把曲子奏完,曲终以后,你我都不要再有遗憾了!
    说完十指轻扣,美妙的乐音流泻出来。曲之将终,连城是说给自己听的,风佑的笑也好,怒也好,柔qíng也好,霸道也好,都终结于不周山巍巍的青葱之中,从此两人身若两分,心亦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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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的夜,没有任何光亮,身旁未燃烬的纸钱烟尘里,有火光一闪一闪。连惑搬了把椅子坐在屋檐下,对着月亮,把□的双脚放在走廊的石凳上,一口口啜饮着烈酒,享受习习的凉风,享受暗夜里白昼没有的静谧和和谐。然后回忆起一些和宿离、云桑甚至是和幽兰的往事。那时候,与宿离的莫逆,云桑的柔qíng,幽兰的娇媚,都是幸福的过往,尽管他没有珍惜,但又怎能说他不曾动过心?而连城呢?连惑不愿去想,也许幽兰说得是对的,连城会恨他也是他的自作自受!但是他没有选择,低头看着手心中荧光灼灼的虎符,宿离的脸仿佛就在掌心,尽管是带着嘲弄的。
    连惑低语:你笑我吧,哪怕一切努力都是痴心妄想,我也不愿放弃,因为我什么都没有了!
    他什么都没有了,包括连城,她的心悬在另一个人身上,他却还在坚持着当初送走她时的诺言。可是这又能怪谁呢?如果上天还记得留给他连惑一点点的东西,他也不会变得如今这样狠,手刃自己妻子和兄弟的痛楚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
    起身在回廊下踱了几步,连惑还是向着紫菀殿走去,尽管他知道此时的连城并不想见他。
    行到大殿的入口处,发现依旧的冷清,连城独自坐在花园内,身旁袅袅的薰香将甜味送出十里。
    你在做什么?
    连惑问,连城知道他来,却依旧一个姿势,背对着他望向夜空。
    哥哥在做什么?
    连城不答反问,连惑走到她身边坐下:刚刚再想过去,现在在想未来!
    连城一笑:我在不在你的未来里?连城的话多少有些讥讽,连惑心口一涩,苦笑道:你就留在这里,在我身边!其他的事我来安排,从此以后你不必过问!
    连城摇头轻叹:有人说,一个人之所以会愿意在困难的时候去努力,是因为他记得快乐和幸福时候的感觉,尽管快乐和幸福在人的一生当中,并不是十之八九,可那仅有的一分快乐,还是会令人难以忘怀,就仅仅是为了这一分的快乐往往有人会为了它一生奋斗。可是哥哥,你快乐幸福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呢?如今你记忆里的人一个个都离你而去了,到最后你还能找回你的幸福吗?
    连城的话像一把锐利的刀刺入连惑的心口,他会记得和宿离比剑、赛马;会记得他们四人一起在雪地里堆的第一只雪人,会记得他和宿离背着云桑和连城满世界的疯跑,我会记得送给云桑第一只花时,她满脸的娇羞,会记得宿离将黑棋军副督统的印信jiāo与他时,自己曾经那么的感动过,会记得云桑曾经那么认真那么深沉地爱过自己
    但他明知道最后众叛亲离的痛苦远超于得到权力的快乐,可他还是不愿放弃,至少他现在还有连城,只要连城活着,一切就有希望。可他不愿用这一借口将她束缚住,宁愿让她以为他的野心大于求生的yù望,他要的不是她的怜悯,如果不能得到她的心,留下一个躯壳又有什么用呢?
    也许
    连惑的目光不如白日里的冰冷,他看着连城,着几分无奈、几分怜悯、几分压抑的爱意,或许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什么都不会忘记,那么就永远都不会爱上别的人,他的感qíng世界只有连城
    连城突然不明白连惑的目光,他在怜悯什么?怜悯自己那遭到亲人算计和爱人利用无望的爱qíng?胸中突然积攒起一股怨气,男人有什么?权力真的那么好吗?既然这样,我也可以!
    她站起身,半垂下眼睑对连惑冰冷的说道:哥哥不必帮我安排后路了,前日我已修书往天都,向那加禀明我愿意嫁与他为妻,从此以后我便是天后,咒语由我来破!
    连惑定定地看了连城许久,这样一个女人已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了,嫁了也好,只要不是风佑,不管咒言能不能破,他现在希望的也只是她能幸福,离开那个人也许就能幸福了吧?!
    连惑转身只淡淡说了句:随你!便消失在夜幕之中,连城眼睛被泪水压抑的生疼,总觉得事qíng不该这样,于连惑的,于风佑的,于墨蛟的,可偏偏要走到这样一个结局。至于现在,她愿意一个人留在黑暗中摸索自己的爱qíng,愿意把对风佑的爱永远保留下去。爱qíng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虽甜且苦,虽美也悲,也许自己真的不需要而已
    望着夜空发着呆,觉得很累很累,闭了眼睛,却睡着了在连惑越来越远的脚步声中睡着了
    qíng人霸道北国苍茫
    一月后的驿路古道旁,艾朝凄凄。连城一身火红盛装在东隐高高的城门口盈盈而立,连惑眼中似遥远的海涛,只以为轻轻翻滚,却实则波làng汹涌。连城心口一软,看惯了哥哥得意飞扬的眸子,却不知他也会有今日这般的哀戚,像黑dòng一般要将人整个吸进去。她确信哥哥对她的爱大不过权力,她确信一次次的远嫁只是成就他霸业的踮脚石,她确信如今的哥哥心冷如冰,她确信可连惑却向她伸出了手,仅仅一个拥抱?
    如果仅仅只是一个拥抱,她不想拒绝。连惑伸出了手,将连城拥住,连城一闭眼,发髻上的荼蘼花簪轻轻滑落,叮一声落在地上,仿佛心碎的声音。
    连惑放开连城,弯腰拾起那雕金镂花的花簪,缓缓扬起手为连城cha起,手指下落时轻划过连城白玉般的面颊,却感受到连城身体轻微的颤抖。
    连城
    他开口,头顶的梧桐叶绿意融融,投在连惑的脸上,摇曳出一片伤感的扑朔迷离。
    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我永远等着你
    连城本想坚qiáng的说离别,不料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她失态得背过身去,哽咽了声保重便急急登上嫁车随着大队人马而去。
    嫁队离城门越来越远,连城忍不住撩起帐帘回头看去,连惑的身影依旧立在驿道边,由近而远,由清晰到模糊
    看着他的身影,连城心中的千言万语都哽在喉咙里,无法出口,只能怔怔的流泪
    虽说陪嫁丰厚,但连城的此次出嫁并不风光,天都的长老们极其反对这门亲事,一说连城不洁,二说她有祸国之貌。可那加还是顶着层层压力派来了迎亲喜队,为此,天都皇城闹得不可开jiāo,那加的表哥燕王唐青乘此大力讨好各大长老,民间流传,长老们却有废王新立的想法。
    天边的太阳艳红如血,地平线上有紫灰色的云彩,太阳慢慢西沉,晚风阵阵,huáng昏于这一刻终结,黑夜自这一刻jiāo替。连城抬头看着过早现于天际的天láng星,不由的微微蹙起眉头,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就在她转身退入花轿的霎那,震天的呼喝声顿时响彻了山谷,马蹄狂乱,数以百计的野蛮大汉骑着着马向着嫁队冲来,登时间,杀声遍野,血色飞溅。
    连城双目所及之处都是触目惊心的血,她恨,恨风佑的残忍,恨他的纠缠,甚至恨自己心中那一点点的雀跃,前方大路上的身影越来越近,在huáng昏最后的阳光中渐渐清晰,熟悉而陌生的脸,如湖水般湛蓝而美丽的眼睛,以及那有力的双手。同样这双手给过她痛苦,给过她快乐,现在它却又紧紧的将自己抓住,他低沉的嗓音夹杂着侍从的惨叫声在耳边响起,他说: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女人,这辈子只能是我的女人!
    然而身心巨大的疼痛在这一刻,完全遮掩不了整个人投身在他怀抱的那种剧烈的幸福感,我爱他呵,连城悲哀的哭着,尽管他欺骗自己、利用自己,却怎么也停止不了对他的爱。在这个huáng昏的时候,在驿道飞扬的尘土中,最心爱的男人,用他坚壮的手臂让她栖息在他温暖的怀抱,就这样在马上狂奔着,穿过群山,越过河流,连城多么希望他要带自己去的不是寒冷的北里,而是最永恒,最不灭,真爱一直停留的方向,眼前是一片黑暗,但是自己仍可以抬起眼穿透一切的黑暗和苦痛,看到他微微昂起的脸容上随风飞扬的金发,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男人,多希望狂奔的qíng路上能忘掉了他的风雪,忘掉了他的身份,任凭他的金发缠绕自己的面颊,代替所有可能的泪水
    一天,一夜,连城终于踏上了北里的土地,在这个苍茫冰冷的世界里她却看到了热血鲜活的生命,那是鬼军,西泽的征服者,他们毫不遮掩的展示他们的残忍,他们以物yù为自己最高的追求,连城真的被震撼了,在抢粮!抢钱!抢女人!的震天呼声中,她看到了最真实的蛮荒,而先前所待的叶姜军中,与之无法相比,那样一支军队在掺杂了女xing特有的柔美后,变得礼貌而严谨,而现在的鬼军才是真正男人的世界,那□的yù望,那喷发的阳刚,让连城身不由己的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