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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用的,公主,请别伤了自己!
    手中的碎石咔啦一声滚落在地上,连城看着那名同她说话的士兵,他的穿着像是一个将领,连城看到他肩头银质的蛟龙,忽然双腿一软,向着他跪了下来。她认识他,在墨蛟带她出行的时候,他常常站在他们身后,默默的守护。
    墨蛟墨蛟
    连城觉得的心就这样生生的裂开了,眼前都是墨蛟温柔的笑。
    墨骑是这世上最勇猛的士兵,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没有yù望,只有服从!
    以一敌百对墨骑来说不是神话,更夸张的说,墨骑中一个士兵可以敌千!
    墨骑畏寒,因为蛟人只适宜生存在温暖cháo湿的地方,所以如果天气寒冷的话,他们的战斗力也会大为消减!
    这些都是她说过的话,她在不经意间当成话题说给风佑听,如今却变成墨骑坟墓的奠石,连城好恨,她恨风佑,更恨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她哭叫,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整个冰牢,仿佛要把自己压抑下的东西全都宣泄出来。
    公主那个将领从漠然到惊愕然后再到沉默,最后他们一齐静静的看着她哭,看着她的眼泪化作一个个晶莹的冰珠滚落在地面上。
    呃那个你是谁?
    连城猛得转过身,便见到一个陌生的身影,猊獏有些无措的站在连城身后,脸颊红红的,酒劲倒是下去了些,他一手扶着墙,另一只手上提着一只上好的缎面鞋,鞋身有些倾斜,鞋底里的金沙哗哗地漏了出来。
    连城的眼泪还没有下去,喉咙里一抽一抽,像是受了万般委屈。猊獏从没见过这样jīng致的女人,就这样傻愣愣的杵在她的面前,双唇微微张开,见连城慢慢站起身忽的感觉一股热流涌满全身,他刚想说什么,却听冰牢外一阵骚动,有许多脚步声越来越近,连城借着烛光认真的看他脖领间衣物的盘扣,她专注的眼神让猊獏浑身不自在,他将按着墙面的手伸到脖间,刻意松了松领口,正巧使那纹龙的金扣在烛光的反衬下金光一闪,连城的眼睛眯了起来,外面的脚步声就在耳边,猊獏听到有人喊王,是风佑?他甩了甩头,刚想说些什么,不料连城猛地向他扑来,她纤细的指尖碰触到猊獏的脸颊,如寒冰一般冷,接着,猊獏听到嘶啦两声,连城前襟的衣物已经被撕开,她倒进了自己怀里,而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紧紧抱住了她。猊獏一时间什么都不明白了,脑中一片空白,然后他看到了风佑,昏暗中他的眼睛是不见底的深蓝,在他蹙紧的眉头间,猊獏还看到了勤王那夜,他屠戮后,似曾相识的疯狂。
    心灰意冷雁北祭坛
    暗夜里,风佑忽闻转轴拨弦之声,他伸手摸了摸chuáng边,那里一片冰冷,早已失了热气。于是他起身凝神细聆,殿外湖岸边隐约飘来阵阵琴声,虽不甚响,但静夜中清晰可闻,应和湖波,声声入耳。
    连城坐在湖边,一曲将完,撮三声,但心里的疼痛并没有随着乐音的结束而消散,她双手放在琴沿,缓慢的拨弄每一根琴弦,像是在慢慢梳理自己的qíng绪。冰牢以后,她晕了过去,是她自己的意识,那一刻她想不出更好面对风佑的办法,该说什么?该用什么眼神看他?这些都是她要重新学习的,因为经历了冰牢以后,她才更深一层的意识到这场爱qíng的毁灭xing。而自己在这一场惨痛的爱里面,得到了什么?在如今这个不眠的夜里,连城难以停偈的追问自己。她曾经想用灵魂拥紧他,曾经以为得到了他的心,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自己的心就这样残败了?在这一场爱qíng的棋局里,其实败的从来就是自己,从灵魂到ròu体,在他还站在清晰的理智和yù望间指点江山的时候,就已经预料了这个结局。
    怎么不睡?你这样不冷吗?
    风佑脱下外衣披在连城单薄的肩上,却见她目不斜视,直直的望向水面,风佑心里早已有了不好的预感,有很多事都来不及问她,关于冰牢,关于猊獏,甚至关于叶姜,风佑此刻深深体味到焦头烂额的滋味。他半蹲下身子,用双手捧住连城的脸,那样小心翼翼,仿佛怕碎了一般。
    你你有没有
    不知该如何开口,看着酒醉的猊獏拥着半luǒ的连城,风佑觉得全身的血气都倒流了起来,但他是相信猊獏的,至少他无辜失措的表qíng能够证明些什么,但是他又不能不相信连城。她想要什么?做什么?为什么要有这么复杂,他本以为一场完整的爱里,每一个男人和女人,他们中间jiāo错着的只有灵魂和血ròu,至于其他的,他从没有想过。
    你看看我!看着我!
    他祈求地说着,轻轻搬动连城的脸,却见她紧闭了双眼,淡然的开口:现实能靠得多近?而我的灵魂要走得多远?
    什么?风佑不明白,放在连城眼下的拇指有了cháo湿的触感,连城的心在流血,一滴滴,在心湖漾起涟漪,她闭起双眼,努力透过身后扬起的尘埃,看斑驳裂开的过去,见面,可见得着因果,看脸,还看得清是谁?自己是谁?风佑是谁?他们相处的日子原来谁都不曾认识对方!
    琴声响起的时候,他喜欢坐在这里!
    连城微微抬起左手,指着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正好越过风佑的头顶,风佑仰头看着她的手指,纤白而柔软,肌肤上有一种梅花的馨香。
    谁?他幽幽的问,仿佛预料了答案,声音低沉而落寞。
    墨蛟!
    连城慢慢睁开眼,露出一丝微笑,好似在怀念美好的往事,她笑得甜蜜而温柔,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圣洁而高贵。风佑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快,那种qiáng烈的痛苦和震撼正是源自于她高贵的微笑,温柔却忧伤的眼神,那一刻风佑仿佛看到了生命中的阳光以及阳光下美丽的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别这样,冰牢的事我知道你的想法!风佑的声音低低的,抚在连城面颊的手指有些颤抖,但那种颤抖不是忏悔,连城听出他话中的懊恼是出于自己的疏忽,而非对生灵的愧疚,在他一张一合的嘴唇中,连城已经完全听不到他的解释与苦衷,原来他和她之间有那么多的不得已,这些不得已慢慢汇聚成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使得她与他只能这样站在天堑的两端无奈的遥望。又或者说也许最好的答案是任何时候他们都不该相遇,但偏偏在一起的时候,谁都没有智慧和勇气给出这样的答案,爱qíng的音符在没有调校好的琴铉上,犹豫着,束缚中声音变的沙哑,最终留下的故事,翻覆了彼此的天地,卷起了拥抱后的尘埃,遮挡了早已模糊的视线,可最终,一个人私心的yù望一定会让另一个的生命完全褪色,在月光迷离的琴声里,蛰伏着,等待着等来一个心碎的结局
    让我走
    连城的话打断了风佑的诉说,他停下来有些茫然的看着她,似乎刚刚的话只是自己的幻听。
    你说什么?他问,你要走?就因为那些蛟人俘虏吗?他的话中压抑着不可遏止的怒气,他做了这么多,宠她、疼她,小心翼翼的呵护她,到头来她什么也不在乎,为着一些无关的人,就像垃圾一样把他随手丢下。
    我说,我要走,回桃花坞,你愿意和我一起吗?佑,这一次,我是真心的
    风佑的手啪地一声落下,他震惊地看着连城,想看进她的灵魂深处,面对她的话,他完全懵了,努力揣测她话语的真实、动机,脑中又突然想起叶姜,想起猊獏,想起殇,甚至更多更多的东西,这些东西一下子涌进脑海,推挤着,使得思想混成一团,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
    你不愿意对不对?我知道你不愿意!连城半低下头自嘲的笑道,佑,你在乎的、不舍搁下的那些东西,我也有,你说你爱我,但你的爱没有包容,在你爱人的同时你根本不去过问别人的感受,也同样,我也是这样的,所以我俩之间也许根本不存在什么爱qíng,还句话说,也许我们爱的都只有自己!
    风佑哑口无言,此刻他没有任何合适的话语用来争辩,在他二十多年的岁月里也只知道喜欢的就争过来,没有人告诉他该怎样做,难道人与人之间不是我对你好,对你真就足够了吗?
    连城,我
    佑,你和叶姜的婚事我不想看到,不管这其中有什么隐qíng,我都不能原谅。所以你让我走吧,就当我们从未认识过!
    不!绝不!
    风佑突然死死抓住连城的肩膀,两眼急得通红,什么叫从未认识过?他们认识,不仅认识还彼此纠缠,难道chuáng第间那些耳鬓厮磨能应一句话就烟消云散了吗?难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恋可以因一件事而从此断绝了吗?爱就是爱了,不管方式如何,风佑只知道他喜欢她,喜欢到可以为她做任何事qíng,如果他有不对的,他可以改,可以改变,只要她也同样真心的留在他身边。
    我可以将墨骑放了,我可以护送他们回南阳,连城,叶姜的事是我的错,我娶她也只是不忍她被送往雁北,因为我欠着她的qíng。可是连城,难道相爱的两个人一定要因某种形式在一起才能幸福吗?难道我为你的努力和改变不算包容吗?
    可是我要的不是这样的生活,就像你我之间永远猜不透对方,就像你我之间永远有比爱qíng更重要的东西!
    连城已是泪眼模糊,这样的话她早就应该说,如果不说,她与风佑的心结永远不会解开,但解开了就意味着不得不分开。
    你让我放下,可是你放的下吗?桃花坞的那夜是谁先动手的?
    风佑咬着牙有些愤恨的看着连城,连城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不信任,是啊,她不再信任她,对于她说得每一话都是这样,一如自己对他,他们的故事已经结束了,错过了相爱最好的时机。原来爱qíng不会在原地等你,错过了花开的季节,也就错了一季的花香。
    是我!佑,是我先动手的,但我也说过,我不爱你
    因为我早已失去爱你的资格,从我第一次背叛你的那天起
    连城的话压抑在心里,酝酿着,发酵着,然后化成眼泪缓缓的流出来,如果她没有背叛他是不是他们就可以在一起,如果当初在西泽的山坳里,在风筝徜徉在天空时,她对他说那一句:我爱你,是不是不会有今天这种结局?连城绝望地回忆着,在背后那只血蝶即将振翅yù飞时,她希望他恨她,因为只有恨才能牢牢的记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