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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墨蛟的阿娘有过约定!怀沙看着世都缓缓出声。
    什么约定?世都急促地问道,不知为何,只要关于怀沙的一切,他都想知道。
    轻摇了摇头,怀沙垂下脸突然问道:世都,你知道什么样的感觉叫□吗?
    左世都被问懵了,什么是爱?他只知道女人软玉温香的身子抱起来非常的舒服,府中爹和娘相敬如宾的日子是爱吗?那些姨娘们彼此之间的争风吃醋是爱吗?他完全不懂,迷茫地看向怀沙。
    世都,我曾经看着墨蛟的阿娘为了和那个人的约定,浴血孤战,曾经看着那个人因为墨蛟阿娘地逝去而冰封起自己所有的意识,也曾经看着墨蛟在那个人的冰棺前一等就是十五年。世都,你说这世上爱到底是什么?是幸福?还是折磨?怀沙抬起头,眼角有隐约的泪光。世都心口剧痛了一下,不自觉地抬手抚上怀沙的脸庞。
    你说得那个人就是朱渂国君吧!世都没有猜错,朱渂的国君,墨蛟的王父,他一生只娶了一个女人,并为了那个女人长眠于冰棺之中,所以朱渂没有国君,只有年幼的太子,而十多年前那段残酷的爱qíng神话至今仍震撼着南阳大地每一个人的心!
    怀沙点点头执起世都的手,仔细看去,肤色上果然有一小块淤红,轻轻笑了笑,怀沙爱怜的吻了下去,抬头笑道,我看见你刚才偷偷揉来着!
    世都已经被怀沙那一吻惊成冰人,听她这么一说,体内一把火烧了起来,今夜的怀沙似乎有些不一样,仿佛莫名地渴求着什么!
    世都慢慢地俯首,怀沙抬头,两人的距离,不过三指宽。其实怀沙的内心是渴望温qíng的,也许谈不上爱,但至少可以有一个人能相亲,然后在灿烂的白天一同出游,在漫长寂寞的夜里抚慰彼此
    双唇相触的那一刻,夜空比任何时候都辽远而空寂。点点滴滴流入心间的都是月光下的流水,从眼前缓缓流过,从心头滑过,每一滴都流入心底。闭上眼睛,世都和怀沙的心都飞了起来,飞向万里遥遥,飞向银河星汉,飞向那遥不可及地自由
    缘灭
    嗖
    左世都只觉得心口一凉,整个身子不自主地晃了晃,跟着斜着倒下。
    左将军中箭了!混乱中有人大喊,世督却没用丝毫的痛感,只觉的眼前的一切在旋转,身体轻飘飘地。
    他娘的,那个王八羔子敢暗箭伤人,老子让他断子绝孙!世督还听得见huáng豹指天骂地的乱喊。他想笑,却扯不动嘴角,脑中只有一个人的名字:怀沙。
    恍然中又回到那夜,丁香树下,怀沙拈花微笑的双眼,心口猛然一痛,暗暗允道:左世都,你不能死,不能丢下怀沙死在这个战场上!
    南阳宫内
    范梁半眯着眼,看见怀沙一身白衣,眼神迷离地站在堂下,他也不吭声,只是重重的咳嗽了几声。
    易怀沙猛然清醒过来,世都、世都醒了?
    没有。范梁眼底闪过一瞬yīn霾,摇了摇头。
    怀沙别过脸,掩饰了眼眶的泪水,紧咬下唇。
    流箭的箭头有毒,看箭身是万俟清的,想必是要置世都于死地。怀沙哑声道:万俟清和万俟延这对贼父子畏罪身亡。可怜我竟然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范梁上前安慰道:公主稍安勿躁,世都吉人自有天相,想必一定能醒过来。对了,东隐候的军队已经到了南阳城外,现在国主已经殡天,王后下落不明。公主是否
    易怀沙后退了一步,和范梁拉开距离,恭敬地说道:范大人客气了,怀沙不过是蟒军中百人队的队长,不是什么公主。如今朝中群龙无首,还请范大人多多费心。怀沙要去看看都督。请!
    说完竟低头擦身而过,看也不看范梁一眼。范梁大袖掩盖的双拳迸出一根根青筋,半晌,才缓缓消退。
    轻轻地,又飘雨了,如丝的烟雨,绵绵的,依依的,沾衣不湿,却一点一点渗入眼眸。屋内灯火通明,怀沙靠在世都chuáng头,看着chuáng榻上眉头紧锁的人儿,心里止不住的酸楚。
    怀沙
    我在!一把握住世都向上抓空的手,怀沙除去了平日里淡漠的伪装,眼里满是伤痛。
    为什么不点灯?我想看看你世都的眼空dòng地张着,怀沙环顾了身旁明亮的宫灯,眼泪抑不住地落下。她将世都粗糙的掌心贴向自己的脸颊,轻轻摩挲,感受这手掌间结痂的伤口和茧子。
    一样的,这样看,也一样的!怀沙的声音低低哑哑,内心的恐惧一点一点的攀爬一点一点地将她埋没。
    世都勉qiáng一笑,伸出另一只手向着怀沙摸去,怀沙接过,将它贴在自己的胸口。
    怀沙感受着怀沙的心跳,世都的笑容越来越深,手掌向下来到怀沙的小腹,那里同样有一个生命在跳动。世都喃喃道:
    玄文处幽兮,矇瞍谓之不章;离娄微睇兮,瞽以为无明。变白以为黑兮,倒上以为下。凤皇在笯兮,jī鹜翔舞。同糅玉石兮,一概而相量所谓怀沙即拥抱江底明净的沙土,寓意不祥,我不愿你为世俗而累,如果可以,我想带你畅游人间
    怀沙的眼睛朦胧了,不敢出声,怕一出口便带出苦涩。
    怀沙,你说的爱,我不懂,我只知道有你在我会很快乐,见不到你时,我会很失落,如果爱是给予,我愿意给你生死之约,如果爱是付出,我愿意将xing命jiāo付。只是如果这样是爱,那么你爱我吗?怀沙?而我爱着你也许已经很久很久了
    怀沙再也抑制不住地哭了出来,大颗大颗的泪水滚落到世都的手背上,惹得他无措起来:
    别哭!别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世都惶恐地想为怀沙拭泪,然而胸口一阵闷痛,血气止不住地涌了上来,头脑一晕,意识开始恍惚,世都觉得浑身的痛都撤离了,身体仿佛缀在云端。
    世都!世都!耳边传来怀沙急切地呼唤,带着哭腔,世都不忍的伸手,他的怀沙,什么时候都应该是最坚韧的。
    眼前渐渐亮了起来,怀沙站在三月chūn光下微笑,她的笑容,明朗而阳光。发梢碎碎的,轻轻摆dàng着,尤如三月的杨柳。世都伸出的手被她握住,于是两人jiāo握的手掌在眼前慢慢模糊,终于形成一幅温暖的图画。
    世都怀沙凄厉的喊声响彻天际
    怀沙,别哭,我不在了,还有墨蛟爱你,范梁那小子也爱着你,也许他们和我不一样,但一定都会好好照顾你。只要你快乐就好。当你难过时,有人陪在你身边安慰你就好。哪怕那个人不是我,也很好。你想不起我,也没有关系,我想你就好了。让我在远方永远地想你、爱你、等你
    新生
    白幡招展,哀乐声声,暮雨萧萧,如怨如泣。易怀沙远远的看着送葬的人群,呆呆的立着,耳边响起墨蛟阿娘的话:
    怀沙,你是我们蛟人重返大海的希望。你的身上有我们几辈子的诅咒,所有爱上你的,和你爱上的都会因为这个诅咒而死亡。因为我们总是被人类所负,负了太多次了。唯有你,可以绝心绝qíng,带着蛟人找到回家的路,解开封死海眼的咒语。
    我爱世都吗?世都爱我吗?
    一切都快得不可思议,又不可思议的消失。
    只有腹中的孩子,证明着曾经发生的一切。
    看不透这烟雨的迷蒙,那笼了愁绪的眼眸如这烟雨一般,缠绵而又无奈。归雁飞过了,却没有听到那一声鸣叫。
    走吧,天黑了。范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一件披风披在她的肩头:我答应世都,一定要照顾好你还有孩子!
    怀沙的眼睛朦胧了南阳的烟雨,寻不到雁掠长空的痕迹,眸中的晶莹悄悄的划落,渗入雨帘,碎成一池的青萍,点点逐làng。把深深的叹息掩在雨中,轻轻地说:世都,我也爱你
    世督!暮霭中左世督玩世不恭的笑脸若隐若现,怀沙伸手想抓住,却握不住一点真实,周围一片冰冷,仿佛能听见水滴滴答,滴答的声音。
    怀沙!低沉的嗓音从背后响起,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怀沙感到身体被一副冰冷的身躯包裹着,湿答答地黏在脊背上。
    世督,是你吗?怀沙不敢回头,耳廓被一双粗糙的唇轻轻摩挲,心酸的想要落下泪来。
    怀沙,不要忘记不要忘记
    什么忘记?
    怀沙回身,身后一片虚空,只留下悲伤绝望的回音:
    不要忘记我不要忘记
    世督!怀沙高亢的喊声猛地惊醒歪睡在一旁的范梁。
    怎么,不舒服?一只温热的手掌探在额头,但很快离开。
    不用睁眼,怀沙也知道是范梁,他是个很懂分寸的人。怀沙那一声喊范梁听得很真切,在怀沙睁眼前那一闪而逝的恨意了然地含在眼里。马车还在摇摇晃晃地前进,怀沙因为怀孕而越来越嗜睡,只是这种恶梦对孩子不好。摇摇头,怀沙尽量让自己不去想梦中的事qíng,见范梁发问便应道:
    没事,就是有点累。外面的车马停了下来,想是范府到了,怀沙起身伸手去扶轿门――手掌却被轻轻的握住。怀沙顿了顿,便由他扶着走进府门。
    婢女仆从来来往往,室内依然静谧。
    怀沙正要坐下,范梁拦住说道:累了一晚上了,早些休息吧。见怀沙似乎不以为然,又补充道:现在总比不得平时。向下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笑了。
    怀沙突然发现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可以看清他下颚青青的胡渣,可以看见他眼底隐约的血丝,甚至近到可以闻见那丝微笑里暖洋洋的味道!
    如果世都如太阳般灿烂,那范梁就是月亮。一个象月亮的男人
    怀沙想着心事,没有拒绝范梁。倚着chuáng框,看范梁为她盖上薄被,想着今晚他在朝堂间的游刃有余,圆滑世故,怎么也看不出他就是常跟在世督身后的一身纨绔之气的小跟班。
    他,究竟是什么人?!
    怀沙我范梁脸上闪过一丝羞意,怀沙心一沉,明白他现在心中所想,成亲多日,两人虽同住一个屋檐下,但那时怀沙的身孕也不足四月,范梁体贴,知道这段时间同房,或多或少对孩子的安全都有影响,所以一直未有所进步,两人至今仍无夫妻之实,如今看范梁的意思是想履行这夫妻义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