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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老人听了一笑,望着悠悠远山叹了口气,暗暗想着我会不会愿以此生不入仕换的爱儿安在?
走了没多远就到了分岔路口,林赛玉不待李蓉相扶跳下来,再次谢过二人便向村中而去,李蓉看着那妇人远去的窈窕身影,期间回身含笑摆手,慢慢融入青山白云背景中,不由看得入神,听得半山老人在旁咳了一声,说道:只可远观矣,小子,你不合适。说的李蓉心中一跳,间杂着隐隐的生疼,竟好似被人摘了心去一般,静默了半晌,才平息了qíng绪,淡淡一笑道:久闻大人好酒量,今日可要见见。
半山老人闻言哈哈一笑,拍了拍驴背,道:小子,随老夫来吧。小驴被这一拍,受惊得得前行,很快将李蓉抛在身后,李蓉跃上自己的坐骑,忽想到方才她也坐在这里,许是因为不习惯,她那有些粗糙的小手一直紧紧揪着驴脖子上的一缕鬃毛,不由心中一软,将手放在那驴脖颈上轻轻摩擦,暗自叹了口气,想自己长这么大,还不知道原来因个妇人也能如此费心,竟比那文言书字琴谱画技人qíng来往官场世故要复杂的多,劳心的多,但得来的乐趣也多得多,想到这里一声笑,拍驴追那老人而去。
林赛玉走回村中,先远远的悄悄的往自己门前看了看,见没了那些轿子,才松了口气,高高兴兴的走进家门,英儿正跪在jī窝边上掏jī蛋,口中念念道:竟然只有一个?该不会又便宜别人家了吧?一面瞪着那正在jī窝上晒太阳的两只小白jī道,说,是不是又跑到塘边下蛋去了?专门勾引那家的大公jī吧?当我没看见怎么着?
林赛玉听得笑得肚子疼,连声哎呀道:你可不能屈说人家,得抓个现行才能说的。
英儿见她回来了,拍着身上的土站起来,笑呵呵的道:幸好我做了你的饭。看着林赛玉进去换了衣裳,洗了手脸,二人坐在葫芦架下吃饭,她们的饭食简单的很,两个菜一个汤,英儿吃不惯米饭,她们还是到城里买了面做馒头饼子吃,吃过饭林赛玉收拾碗筷,英儿则跑到屋子里取她的换下的衣裳要去洗,不多时就举着两串蚂蚱出来,笑道:烧了吃吧?
林赛玉笑让她弄去,因见锅台有些裂fèng,打了些水到外边活泥抹抹,回来见院子里燃着一堆火,英儿正串着蚂蚱烤,引得母jī乱跑跳着要吃,刚抹好锅台,就听英儿哎呀一声,喊道:信,信!然后就是一片jī叫,英儿挥着扫帚猛拍那堆火。
怎么了?林赛玉顾不得擦手就走过来,见火堆里燃着一封信,顾不得烫伸手拽出来,用脚踩灭,只剩了半边。
我放在身上,不小心掉出来,英儿有些怕怕的,忙拿起来chuī着灰递给林赛玉看,可还能看?是谁写的?
这信就薄薄的一张纸,里面的字想来也不过半张而已,如今只剩下半边,除了一行所请之事,务祈垂许。别无他字。
请的什么事呢?林赛玉喃喃道,这字迹她认得是刘小虎的,自从那日一棒子后,他们再也没见过,想他定然恨死自己了吧?如今为了何事,会给自己这个恶毒的前妻写信?
大姐儿,我可是误事了?英儿在一旁垫着脚尖看,也不认得字,见林赛玉面上神qíng不好,忙忙的问,一面不住自责,蚂蚱也不吃了,在脚下踩烂,引得满院子jī跑。
没事,没事,我再写信问问他就是了,正好要了你的卖身契来。林赛玉笑道,这才让英儿高兴了,忙进屋拿了笔墨纸砚出来,擦gān净吃饭的小桌子,看林赛玉用别扭的方式握着笔,慢慢的在纸上写起来,一面说道:大姐儿,你写的字很好吧?像花一样让林赛玉手一抖,又污了两个字。
写了满满一张纸,其实也就几句话,不过是因为林赛玉的字大,又掉了几点墨,占了很大的地方,所以看上去满满的,自己拿着又念了几遍,感觉能看清楚,也说清楚了,晾好之后让英儿到城里找小丁哥,看能不能送去,她可不敢去找那些官府的人了,怕万一不小心被他们盲婚哑嫁了。
送英儿出了门,林赛玉顾不上歇息,开始坐在院子里洗衣裳,刷前几日沾了泥的鞋,因见鞋破了几个口子,皱眉思付也太费了些,哪里做的及,不如也编了糙鞋穿,里外也不见客不怕失礼,正想着,听家外声响,就见一顶轿子并三匹马走了过来,不由头疼,暗道人都说福祸相依,可是有道理,得了银钱,就多了些麻烦!
再看来人已经到了门前,骑马的三个都是面生的年轻男子,看上去斯斯文文,下了马都站在一边,半点不往院子里张望,然后就见huáng周从轿子下来了,林赛玉心里叫了一声娘,有气无力的甩着手站起来,又想起盆子里泡着自己的内衣,忙又端着进屋子里去了,还没放好就听huáng周在外道:大娘子,大娘子。
第98章说赔礼苏老夫人缠上门
这个人还真是执着!林赛玉叹了口气,在身上抹了两下手,走了出来,见huáng周已经站在柴门前,堆起满脸笑的说道:大娘子在家呢?
林赛玉挤出一点笑,说道:huáng老爷怎么又回来了?可是走得急忘了东西?
见她不说让进门,huáng周脸上的笑更多了,恨不得推开柴门就进,但也怕惹恼了这妇人,jī飞蛋打,只得陪笑道:大娘子,大娘子,先前的话没说完,被人搅了,老儿我心里放不下,因此来与大娘子说说。
林赛玉的目光掠过他身后那三个男子,面容相似,知道是huáng周提到的三个儿子,此时都有些好奇的悄悄打量自己,顿时脸红了,这叫什么事!哪有硬上门相亲的?便沉了沉脸道:huáng老爷,小妇人孤身一人在家,实在不方便。
huáng周急得出了一头汗,又骚的慌,看那林赛玉转身要进屋子里去,一急之下就要推门进,被身旁的大郎按住了,开口道:叨饶大娘子了,是咱们的不对,但请看在家父爱子心切的份上,见谅则个。
林赛玉见这人说话还算守礼,便回了身,看他年纪二十四五,眉清目秀,穿着件白绸布衫,gān净鞋袜,正弯身拜了拜,暗道这孩子说话聪明,父慈子爱的,我怎好怪他,便点了点头,听那男子又道:我们兄弟三个这趟来,也不瞒大娘子,父亲说的缘由是一个,再者,我们也想亲谢大娘子,我们几个没什才技,只守着地过活,地里种的都是麦子,大娘子jīng通农事,定是知晓这地对我们来说意味这什么,若非大娘子及时提醒,我们一家现在只怕乱成一团糟了。说着带着弟弟们又弯身拜了几拜。
林赛玉忙走近几步,还礼道公子多礼了,小妇人不敢受。
huáng周见自己儿子说的林赛玉态度大好,心里吃了蜜糖一般,眼在林赛玉和自家儿子身上来回转,忙忙的开口道:这是我家大的,年纪大了些,也成过亲,媳妇前年没了,如今替我管着家里的地,识得几个字,不过考不上功名,我也不让他做官去。说着想起什么似的,忙忙道,他媳妇没了后,身旁只有一个丫鬟服侍,大娘子放心,没挨过身
这话一出口,不止林赛玉,就连那大郎在内的三个儿子都羞红了脸,林赛玉越听越不像话,低头啐了口,转身往屋子里走,huáng周一看又要走了,推着柴门就要进,被儿子们拽住,正急着,听有人在身后道:做什么!做什么!青天白日的,你们几个男人在人家女子门前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
慌得四人忙回身看去,见一个才留头的丫鬟扶着一个穿金戴银的老妇站在一旁,那老妇拄着拐,正瞪着眼看他们。
爹,咱们回去吧。大郎拉了拉huáng周,低声说道,huáng周没达成心愿,极不乐意,但看着老妇人面色凶恶,穿着不俗,只怕得罪了什么人,坏了自家的好事,便冲林赛玉的院子里喊了声:大娘子,叨饶了,你别恼,老儿我这就走了,那事,那事,你可记在心上,我们在这里住着,有什么话你派个人来说就成
林赛玉在屋内听见了,只当听不见,听得外边马蹄声响,知道走了,才松了口气,又无奈的一笑,这叫什么事!还没静下心来,就听又有人说道:大娘子,大娘子。林赛玉扶着头走出来,看到来人不由愣了愣。
这个月的房租已经付过了,苏老夫人是为何而来?林赛玉记着那一句yín妇,心里没好气,站在屋门口说道。
苏老夫人扶着柴门,嘿嘿笑道:大娘子还带着气呢,都怪老身糊涂,听了下人的挑拨,冲撞了大娘子,老身这就给大娘子赔个礼!说着也不让丫头扶,放了拐杖就弯身拜了下去。
林赛玉看她拜了三拜,才说道:按说我小人家是受不起,但如今戴着太后她老人家赐的头面,受了也不为过。看那苏老夫人满脸堆笑道:受得起受得起!又想起英儿差点被打了耳光,心里还是下不去,便依着门说道,我日常也听人说,你们苏家是个富贵有礼的人家,又是个乐善好施的,老夫人也不能纵着下边的人不管,传出去,污了老夫人你的名声。
苏老夫人听了具点头应了,道大娘子说的对,我回去已把那贱人卖了,又好好整顿了家风,如今大娘子在我们家住着,再不敢累坏了大娘子的名声云云。
林赛玉见她态度如此好,暗道既然是这样的好脾气,李氏也是个好脾气的,怎的当年还会闹到离家出走?心中狐疑,将那老妇人打量几眼,见她面色红润,说话洪亮,下垂的眼角不时闪过一丝jīng光,忙端正了心思,来了这里一些日子,偶尔也听乡人们说,这个苏家的老夫人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家里也是世代经商的,嫁到苏家不过五年,苏老爷因海外货船沉海赔了一大半的家财而含气而亡,是她孤儿寡母的将苏家的产业支撑了下来,又扶持着儿子将苏家生意做得更大,据说为了苏家,这老夫人将娘家的钱搬走了一半,闹得至今跟娘家族里还是仇人一般。
这样一个人可不是简单听几句好话就能当真的,林赛玉摇摇头,不过是看着太后的赏赐罢了,冤家宜解不宜结,不管为了什么她低头认错,这事就算了。
如今天色不早了,也不留老夫人坐了,谢过老夫人亲自上门。林赛玉走近几步简单道个礼。
苏老夫人便嘿嘿笑了,拍着柴门道:早着呢,早着呢,不急,大娘子不会是还嫉恨我这老婆子,不让进去坐坐吧?
如今的人怎么都如此厚脸皮了?林赛玉被说得无语,只得打开柴门,那苏老夫人也不扶着丫头,走进来也不用让,四处乱看,说道:那一日大娘子家的那个圈椅坐的舒服,让老身再坐坐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