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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赛玉点头应了,看着她们抬脚就要绕过大影壁,忙唤道阿沅,阿沅便瞪着眼停了脚步,道:怎的?有甚话要说?
    林赛玉只得咽了口水,道:到那里好好说,别跟他们吵为了英儿的良缘,他们断不是那狠心肠的人
    阿沅哼了声,也不说话抬脚又走,听林赛玉又唤她,再忍不住猛回身叉腰竖眉道:还有甚说的?当日走的那样痛快,今日又待罗嗦什么!
    林赛玉被她这一喝,不由闭了嘴,垂了眼帘,半日无语慢慢转回身去,那阿沅挑着眉看了她这样子,吐出一口闷气,说道:你若是舍不得,当日就该忍了,你既然当日不忍,便该放了这心,自有那通天的大路去,你何苦在这一条路上走到死?纵使你们当日千般的好,如今也是两不相gān的路人,大姐儿,你原本是个伶俐人,莫教我阿沅小瞧了去!也莫教这世人小瞧了去!如今的你,上有娘娘官家护着,下有百姓们敬着,又有那济民扶众的好本事,偏一心困住,蒙了这眼儿,非得是亲者痛仇者快才罢?
    英儿听的只咬手,瞪眼道:哎呀,姐儿说的这长的话,我怎的半句听不懂?引得林赛玉扑哧笑了,转过身道:阿沅,多谢你,我晓得这些,只是想问一句。说着咬了咬下唇,你告我一句实话,刘老妇人和他都好吧?
    阿沅吐了口气,目光在那妇人脸上转了又转,见她果真面相平和,无惶恐失措之状,便舒了口气,垂了眼转身去,口中道:他们自己选的日子,自然过得好说着拉着英儿转过影壁,听的门拴响动车吱吱呀呀的远去了,林赛玉这才慢慢走下来,到了门边伸手拉了拉,不由苦笑了一下,那阿沅竟将门从外边栓了,摇头道:我晓得,我自是放了那个心思,只是不放心
    马车吱吱呀呀的沿着原路又走向城内,坐在车里的阿沅一反常态的不言不语,英儿一向怕她,但因为心内忐忑,皱着脸不时的嘟囔道不放我怎么办阿沅姐儿你可要帮我云云,阿沅也不理她,让英儿心里更没了底气,几乎要哭出来,说道:不如叫了大姐儿来吧,奶奶最是喜欢她,必然听她的话
    阿沅大怒,一巴掌拍掉她的手,戳着头道:贼作死的短寿命,只顾自家的奴才!大姐儿什么心xing你还不知道?巴巴的勾引着她来这里!为了你的好姻缘,就要断了她的好路不成?吓得英儿放声大哭,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往日阿沅也是常常训她,但还从没这样凶恶过,又听阿沅接着骂道,早该卖了你这没心肺的奴才!不由吓得叩头道,大姐儿,我错了,你但凡饶了我这一遭,再不敢撺掇大姐儿为我东奔西走。说着掩面大哭。
    阿沅喘着气,拍了几下车,才按下那满腔的怒火,看英儿叩头认错,便不再骂了,静了片刻说道:你记得,今日你在刘家看到任何事,都不得给大姐儿说,但凡说了一字,我阿沅就能使人偷了你,叫你这一辈子也别想得什么良缘!
    英儿听了带着几分愕然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瞪眼道:姐姐,刘家出了什么事
    刘家出了什么事?这一日的刘家还真什么事也没有,自刘小虎上朝去了,张四打扫了院内门前,因中元节就要到了,看了几眼街上人家将搭了高三五尺的竹竿,正在做盂兰盆,因听院内脚步声响,知道后院的宋玉楼出来了,便回身进去,关了院门。
    老爹,午后你记得去买洗手花,奶奶要的。丫头绿玉走近几步说道,张四点头应了,看着她快跑几步,跟着才梳妆了的宋玉楼进了刘氏的屋子,不多时,见开了四面窗,绿玉掩着鼻子拎了马桶出来到后院井上洗刷去了,听那妇人在内柔声道:娘,你可要吃些什么?点了二陈汤可好?不听见刘氏说的什么,也不见宋玉楼出来。
    又听得那妇人柔声道,娘,我去街上买练叶,我唤婆子过来你使唤可好?听刘氏恩了一声,门帘响动,一脸喜色的宋玉楼晃着走出来,四下看不见绿玉,张口就骂死蹄子,错眼不见就挺尸去了,骂了一句又忙掩了嘴,走到窗子下,探看刘氏,回身看到张四在一旁佝偻身子收拾院子,拉下脸说道:后院的柴快没了,记得劈去一条狗儿便能看门守户闲的你白吃饭
    张四只做听不见,弯着身子往后院去,听的门被拍了几下,有女声道:老爹,开门。
    宋玉楼认的这个声音,顿时变了脸色,尖着嗓子道:大白日的,哪里的鬼来敲门!绿玉,取了灶里的灰,撒出去!
    话音刚落,就听门咚的一声,掩着的门被一脚踢开了,阿沅叉着腰站在那里,身后英儿探着头。
    哎呀,私闯我们的家,张四,拉她见官去!宋玉楼几步买下台阶,冷着脸说道,听那阿沅哧了一笑,用那细眼从下到上看了自己,笑道:宋娘子好大的火气?可是有了心火,怎失了往日的端庄?仔细旁人看见了,丢了官家夫人的脸面。
    只要这个小蹄子一说话,就能气的她喘不上气,宋玉楼几乎咬碎了银牙,正闷了几日的火气排解不得,张口要骂,听刘氏在屋内道:可是阿沅来了?请进来吧。只得生生咽了一口气,看那阿沅应了声,一面笑道:奶奶,你看谁来看你了,一面拉着英儿往屋内走去,就听刘氏在屋内咚的一声,似乎跌下了chuáng,颤声道:谁?谁来
    听到声音,慌得阿沅忙跑几步进了屋子,屋子里较上一次来gān净了许多,只不过依旧灰蒙蒙的无生气,看刘氏果真跌在chuáng下,打翻了旁边小桌子上的水碗,湿了半边裤,正扶着chuáng往起站。
    哎呀,奶奶!英儿陡然见了刘氏的模样,惊讶的不敢相认,失声惊叫,再看到刘氏哆嗦着右手,拖着右腿,吃力的起身,便哇的一声哭起来,几步跪了过去,道,奶奶,你怎的病成这样子了?
    第111章谢心意曹大姐拜别归故里
    拉起在刘家门前再次跪拜三下的英儿,走出去好远,还可以看见张四站在门首凝望,阿沅不由叹了口气,说道:他到底是念着大姐儿的恩,替她尽着一份心,不然,哪里去不得。
    马车得得穿过窄窄的街巷,此时的英儿并没有因为达成心愿而欢喜溢表,揉着肿泡眼,用浓浓的鼻音道:奶奶的病,就治不得了么?老爷他请不来皇宫里的好医官么?
    阿沅的心qíng如今大好,往日呱噪的满街的叫卖声听在耳内,只觉得是鸟喧华枝一般动听,倚在车窗口,一面随口答道:医病不医命,请来天皇老子也没得救。看见车行到潘楼子街,指着那rǔ酪张家的招牌拍着车招呼车夫道,在那里停停。
    因为近中元节买果食种生花果的人比往日更多,东京的街巷均是狭小格局,赶了几遍车也进不去,阿沅便让他停在一旁,拉着愁眉苦脸的英儿下来。
    你宽心,那病也要不得命,不过是好好养着罢了,人家刘家不缺钱财,你放宽了心,好好嫁人去吧。阿沅抿嘴一笑,在英儿头上拍了一拍,紧拉着她在人群中穿梭。
    阿沅大姐儿来了!rǔ酪张家的小厮认的她,挥着手招呼,大姐儿要什么?小的去给你包起来!
    阿沅笑道:要你们新做的百味羹、头羹、新法鹌子羹,再加上两熟紫苏鱼、假蛤蜊、白ròu夹面子茸割ròu,将那西川rǔ糖、狮子糖、霜蜂儿各包一斤,烦小哥再打了清风楼的玉髓装一壶。她口齿伶俐声音清脆一行说,那面前的小厮亮着惯于吆喝的好嗓子一一重复,引得过往人看过来,暗思这谁家的姐儿,好伶俐的模样。
    接过阿沅抛来的一块银钱,小厮唱诺而去,英儿头一次进着这样的地方,好奇的乱看,见店中上下足有四层,食客仆役来往不绝,门首不时有腰系青花布手巾绾危髻的妇人,以及白虔布衫青花手巾小子捧着白磁缸子探进头来,被店门首的小厮即可轰了去,正乱看,阿沅要的已经包好,小厮亲自提了送她们出去。
    大姐儿,这里是新来蛤蜊、好蟹,炒了的,权当给大姐儿的贺礼!小厮笑着说道,一面递上包子,阿沅上了车,回身笑道:好油嘴!怎的小气,如此就打发了我?说的那小厮只笑,道:大姐儿看得起,那日咱们都去府上讨杯酒吃,亲送了大姐儿爱吃的燠鸭可好?
    离了街市,英儿看着满车的吃食,闻着扑鼻的香气,耐不住口水四流,一面看着阿沅道:大姐儿,你在这里真是吃得开。
    阿沅扑哧笑了,说道:哪里是我吃得开,这身家吃的开罢了。看马车穿过新宋门出城,一路东去,走在那汴河大堤上,天已是正午,果真是个丽日晴云的好天,只觉得神清气慡,掩不住笑意绵绵。
    我来问你,大姐儿跟那大官人可是cha定了?解决的压在心头的难题,阿沅才想起另一事,忙忙问道。
    英儿摸摸头,一脸不解,道:cha定?大姐儿怎么会跟大官人家cha定?
    阿沅被她说的一愣,暗付看那大官人的模样,眼里柔qíng蜜意,脸上chūn风得意,好似做了新郎倌一般,却原来是尚未表明?阿沅并不熟悉苏锦南,忙拉着英儿细细问了,待听到死了的浑家李氏,是京里的大官李蓉的姐姐便将脸拉了下来。
    跟他有关系?阿沅嘴里自言道,看英儿蒙蒙点头,也不再听她说的什么大官人的娘到我们家来闹,好似我们欠了她一般要大姐儿定会江宁云云,拍着她的手道,你回去休催着大姐儿走,等大姐儿说话。
    英儿忙点头应了,迟疑片刻怯怯道:奶奶那样子话刚出口就被阿沅打在头上,顿时吓得缩头不敢言,听阿沅冷声道,你自吐一个字试试去,你方才也看到了,我阿沅在京中混的如何,不拘喊了街上哪一个闲汉,任你有天皇老子保着,也能将你卖了去!忙捂头道,我不敢,我不敢乱说话的。
    马车里一反常态的安静,连夜赶路疲惫不堪的车夫因听见车里那姐儿这句话,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暗道天子脚下的人可真是不一般,看上去这么俊俏的一个姐儿,心思竟这般狠利,当下打起一百倍的jīng神,只怕出了差错,自己为了挣着一趟银子,别连家也回不得,没想自己是打起了jīng神,但迎面来的马儿却失心疯了一半,差点撞了,吓得他cao着南音骂了几句,看那人理也不理径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