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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东苑了。
云侧妃脚步一顿,沉声说,你说王爷去哪儿了?
东苑啊。侍女诚实说,却低着头,不敢看云侧妃锐利的目光,云侧妃恼怒,王爷去了东苑,往常他回来,第一个见的人一定是她,这一次怎么去东苑?
王妃又不在
云侧妃慌忙往东苑去。
程慕白和云不悔正在用膳,王妃院里就有人来回报,说是王爷回来了,程慕白对此没反应,侍女又说,王爷回来去了王妃院子,不见王妃,问王妃去哪儿了,侍女说去了如愿寺,已经小住两月多。王爷便带着苏林,又匆匆出府去了。
云不悔说,这件事知道的人都闭紧了嘴巴,别露了风声,若是有人问起,一问三不知,知道吗?
是,奴婢知道了。侍女说道,退出皓月居,程慕白说,你这是做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直觉告诉我,要这样做。云不悔淡淡一笑,你说,这父王急匆匆找母亲,会有什么事?
程慕白摊手,这我无从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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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匆匆而回,又匆匆走了,除了东苑几个人,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云不悔连玉致和玉妩也瞒着,没有透漏消息,云侧妃来问,云不悔更是不会说出实qíng,云侧妃也无可奈何,只能作罢。
楼嫣然跪了一夜,受了风寒,卧chuáng不起,程慕白和云不悔去看她,她气色极差,发起高烧,整个人昏昏沉沉,程慕白和云不悔也只是叮嘱秋霜好好伺候着,没有打扰。程佑天去了商行,人不在西苑,玉侧妃和李侧妃、玉媚也过来看楼嫣然,几人见楼嫣然卧chuáng不起,也不便多打扰,一起离开。
云不悔在院子里看见小萍扶着杜鹃,她仍挺着平坦的小腹,手撑在腰上,做出怀孕七八月之态,云不悔摇摇头,她真是不知悔改。杜鹃向他们行礼,李侧妃冷嘲热讽几句,其他人倒是没说什么,云不悔经过她身边时又闻到一股特殊的味道,她久病成医,且很喜欢合香,所以对香气比较敏感。
她多闻几次,这种味道又被玉媚身上的兰香遮了,她特意留心杜鹃身上的香囊,微微蹙了蹙眉,程慕白喊她一声,云不悔才随着程慕白出了西苑。
大家各自散了,灵心说,大少奶奶都病成这样,大少爷怎么还去商行,没留下照顾?
商行生意忙,一天也离不开大少爷。灵溪说道,这话别再提,横竖不关我们的事,让西苑的人听去不太好,指不定说我们编排大少爷亏待大少奶奶。
本就是亏待,商行有三少爷在,又不会出什么岔子。
几位侍女嘀嘀咕咕,云不悔倒是心不在焉,程慕白牵着她的手,笑问,想什么事出了神?
云不悔说,没什么,只是我看着杜鹃,总算知道什么叫母凭子贵,恃宠生娇,她真是没给自己留后路,也不知道自己伴着的人是谁,如此没轻没重,日后可有苦头吃了。
程佑天寡qíng,这份恩宠是保不住多久的,若是没了她肚子里那块ròu,她在程佑天和楼嫣然面前什么都不是,若是生下女孩,这份恩宠也很快便淡了。
她在王府多年,这种事qíng都看不清,真是白活了。
她是一名侍女,久居人下,学的都是一些争宠的小手段,成不了什么气候,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自要好好耀武扬威一番。程慕白说,他微微一笑,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我们赏荷去。
好啊。云不悔回他一个笑容,两人一起去碧月长廊。
云不悔心想,杜鹃这xing子,根本不足和楼嫣然争宠,说她是楼嫣然的对手,这都侮rǔ了楼嫣然,这一次楼嫣然在佛堂跪了一宿,便完全扭转局面,如此想来,楼嫣然和她们打麻将的时候便算计好一切,也知道杜鹃下一步要做什么,她算得jīng准,所以这出苦ròu计才唱得漂亮。
杜鹃的手段,根本连楼嫣然的手指头都不够,且人家的手段,都用在刀口处,杜鹃却只懂得炫耀,别无其他,她不会是楼嫣然的对手。
日子平平淡淡过了几日,楼嫣然身子略好转,却仍不能下榻。这一日云不悔正要和程慕白一起出门游湖,小萍匆匆跑来,脸色苍白,世子,世子妃,不好了,杜鹃姑娘杜鹃姑娘她小产了。
什么?云不悔面色也是微微一变,两人慌忙赶去西苑,侍女们端着水盆进进出出,出来的侍女手中的铜盆染红了,云不悔看着qíng形也知道胎儿不保。
玉侧妃和李侧妃、玉媚匆匆而来,有人去通知程佑天了,云侧妃焦急地站在外室走来走去,手绢都揉在一起,秋霜扶着楼嫣然也在外室,多日不见,她依然是素日模样,虽是苍白了点,人却很镇定。
慕白,室内血气重,你不要进去。云不悔说,灵心留在院子外面伺候他,云不悔带灵溪和冰月进去,他一人站着无趣,对这一幕也没多少观感,便到一旁欣赏花卉。
玉侧妃问,这好端端的,怎么小产了?
从杜鹃怀孕,云侧妃便好吃好穿伺候着,小心得再不能小心,杜鹃虽说嚣张跋扈些,可这一点轻重也是知道的,很注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头三个月胎儿不稳,她更是仔细,没道理流产。
云侧妃无心回答,李侧妃看向一旁的小萍,小萍说,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杜鹃姑娘午后小睡,起来兴许迷糊,不小心滑了一跤,奴婢已经很仔细扶着,也没有摔着,碰着。杜鹃姑娘突然捂着小腹说疼,奴婢以为她小xing子又犯了,没想到一看便见红,奴婢吓坏了,慌忙回禀侧妃娘娘,又差人请了大夫。
云不悔挑眉,只是滑了一跤,没有摔着,竟也能小产,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哪怕胎息再不稳,定也不会如此脆弱,这其中怕有蹊跷。
大夫出了内室,跪在云侧妃面前,她急问,孩子怎么样?孩子怎么样?
这位夫人小产了大夫说,实在抱歉,老朽医术有限,回天乏术。
云侧妃失望地闭上眼睛,再一次睁开便带了怒气,好端端的,她也没摔着,碰着,怎么就小产了?大夫之前说过她胎息很稳,孩子很健康。
怀胎前三个月,定要仔细小心,谁也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事,稍微有一处不妥便会造成孕妇身子不适,影响胎儿,依老夫看,她这几日的饮食怕是出了错,造成她体寒心虚,总是盗汗,母体不健康,这胎儿自也不会健康。老大夫说着,云侧妃怒,一巴掌扇向一旁的小萍,厉声问,你是怎么伺候的?
小萍慌忙跪下来,哭着说自己完全按照大夫给的食谱伺候着,从没有出过错,请云侧妃饶命,云侧妃怒极,一脚便踢向她小腹,把小萍踢倒在地。
云不悔蹙眉,云姨娘,我知道您心qíng不好,小萍也无辜,您又何必和她过不去。
云侧妃胸口起伏,云不悔使了一个眼色,小萍慌忙退出室内,大夫也起身告辞,杜鹃昏迷不醒,尚未知道自己没了孩子,云侧妃拂袖回了自己院子。
秋霜扶着楼嫣然出去,在院子里便碰上匆匆赶回来的程佑天和程穆东,程佑天看了楼嫣然一眼便匆匆进了内室,楼嫣然唇角掠过一个弧度,不悲不喜,似乎又带着一种莫名的笑,秋霜想说什么,她淡淡摇头,目光掠过院子负手而立的程慕白,那幽转的目光我见犹怜,令人怜惜。
程慕白微微一笑,楼嫣然心中喜悦,正要说话,程慕白说,不悔,回去了。
淡淡的应声从她身后传来,楼嫣然低头,冰月和灵溪伴着云不悔正正在她身后,楼嫣然失落,原来他的笑容是给云不悔的,云不悔说,大嫂受了风寒,身子还未好全,不该在院里chuī风,早些回去休息吧。
多谢世子妃关心。楼嫣然淡淡道,云不悔走向程慕白,他伸手,牵住她的手,带着她一起出去。
楼嫣然目光微微一暗。
皓月居。
程慕白和云不悔也没了游湖的心思,云不悔让灵心从库房选了一些补品给杜鹃送过去,灵心本想说什么,灵溪使了一个眼色,她便什么都没说,听云不悔的话,送东西去西苑。
云不悔暖塌上坐下,若有所思,她总觉得杜鹃小产一事太过蹊跷,其中有些什么她忽略了,可她又说不上来究竟哪儿奇怪,她虽然不喜欢杜鹃,可孩子是无辜的。
程慕白轻轻抚着她的发丝,柔声说,别去想一些费神的事qíng,哪怕是想出什么,你也什么都做不了,事qíng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多想无益。
云不悔问,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会这样?
为夫不是神,不是什么事qíng都能预料到,不悔,追究这件事对谁都没有好处,你如今掌事要懂得轻重,横竖这是西苑的人,有许多人并不希望这个孩子出世。程慕白微笑说道,言谈间,有一丝凝重,所以大家都不希望发生的事如今如愿了,你就不要再多事端。
不悔明白了。云不悔低头顺眉,语气淡漠。
程慕白抬起她的下巴,直视云不悔的眸,生气了?
没有!
胡说,分明是生气了。程慕白道,他叹息一声,你的xing子便是如此,凡事都要追根究底,其实很多事qíng没有必要追究。
或许吧。云不悔想,她没有程慕白这么心狠,一条人命在她眼前就这么没了,她怎能无动于衷。然而,话说回来,程慕白说的也有道理,她自己都不是很期待这个孩子出世,既然没了,那便没了,就当成意外小产,若去追究,的确惹人不快。说不定,真的只是意外。
程慕白握住她冰冷的手,轻声说道,你怕血,刚刚累着了吧,我陪你去休息。
杜鹃知道孩子没了,哭闹得厉害,吵得西苑不得安生,直说有人害她的孩子,可她又无法说是谁害了她的孩子,闹得程佑天心烦,训斥了一顿,且说了一些令人心寒的话,直说她是奴婢,孩子没了便没了,闹成这样成何体统,杜鹃见程佑天都不站在她这边,自是不敢再闹。
楼嫣然的病这几日已痊愈,身子算是彻底清慡了,杜鹃如此不依不饶,她倒是淡静,没和她一般见识,云不悔心想,杜鹃的确是底层待得太久了,人蠢笨,连男人的怜惜之心也不懂得利用,就这么闹着,把程佑天对她的怜惜也闹没了,白白辛苦自己,最终连程佑天的宠爱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