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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将来我要娶媳妇,她胆子小,不适合住在楼家,所以搬出去最好,我也不愿意她住这里。
云不悔嘴里正含着一口茶,这咽也不是,喷也不是,在咽喉转了圈给咽下去,她和楼摇光以为楼开阳会随便掰一个理由敷衍过去,没想到他会说娶媳妇这一事,实在是太过惊悚。
三夫人瞪圆了眼睛,问,你有对象了?是哪家的姑娘,什么时候成亲?
楼开阳眸光如碎了一地的星光,刹那温柔,她还小,再等两年,母亲总会认识的。
事qíng谈到这份上,似乎已成定局,三夫人也不便再阻拦,楼开阳要娶媳妇一事倒是让她最为上心,偷偷拉着云不悔和楼摇光问知不知道他有中意的女孩?
楼摇光很茫然地摇头,云不悔心中闪过一道影子,却笑着摇头。若是真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人,三舅母定会十分失望,且反对,甚至不愿意楼开阳搬出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最重要的是把分家一事搞定,其他的事qíng,以后再说吧。
婆媳问题,素来是儿子解决,她相信哥哥会处理得极好。
云不悔坐到三夫人处话家常,到午膳时间便回雪梅居叫程慕白,他正无聊,看着她阁楼上的藏书,微微打着盹,云不悔从他手中抽出书卷,程慕白完全清醒。
啊,娘子
云不悔笑说道,累了吧,真是胡闹。
午后的阳光里,她的脸如最新嫩的莲藕,再晕开一点点胭脂,美得令人怦然心动,就这么俏生生地站在光晕中,妩媚风qíng只为他展现。
程慕白突然生出一种天荒地老的感觉,他的手拂过空气,牵住她的手,缠缠绕绕便十指紧握,微微把她扣在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
突如其来的煽qíng让云不悔有些懵懂,却享受他这样难得的深qíng,深爱之人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是美好的。
不悔,我喜欢你。
我知道啊。云不悔笑说道,她一直都知道程慕白喜欢她,比喜欢多出许多,所以她和他在一起最是开心,舒服,每一天都充满了快活和期待。
两qíng相悦是世间最美好的事,你付出了感qíng,又收获了对等的感qíng,心心相印。哪怕日后会有伤痛别离,哪怕日后会有误会种种,哪怕不能保证一生一世,此刻的他们都付出了厚重的感qíng。这一刻,他们可以骄傲地对上苍说,他们没有后悔这一刻,他们享受这一刻的时光。他们是骄傲的,他们的快活的,这是世间只有彼此能给的幸福。
她心中的花朵宛若都开放了,风一chuī便嗅到甜美的花香。她不知道程慕白为何突然说喜欢,不管是为何,她的心花朵朵开,已要飞起来。
这一趟回楼家,云不悔最是开心,眉开眼笑一直到离开,她心中喜欢,对楼震天等人可以装出来的热qíng和违和感也忍耐,不觉得心烦,也仿佛一只快乐的小鸟,只想和他一起飞回他们的家。
他们回王府时,正是下午,府中的女眷又在打牌,云不悔和程慕白经过碧月长廊便停下来,两人相伴过来打招呼,刚说上两句,程慕白便咳不停,咳声越来越重。王妃心疼不已,云不悔也借故告退,扶着程慕白回皓月居。
李侧妃睨了王妃一眼,担忧说,世子近日身子好了许多,少闻咳声,怎么今日又严重了,是不是出去chuī了风,世子妃也太不小心。
近日王爷对王妃的宠爱是令人眼红,几乎日日都宿在东苑,且不知从哪儿弄来一些新奇玩意儿,逗着王妃开心,又常带王妃出去游湖,听戏,几位侧妃嫉妒得眼红,李侧妃便不想让她好过。
王妃是淡定稳重的人,优雅地打出一张牌后,笑说道,慕白身子反复是常有的,咳嗽也正常,不悔照顾他,比我这当母亲的更细心仔细。
楼嫣然一听,这王妃话中维护之意甚是明显,云不悔刚进府时和王妃处得不好,貌合神离,如今婆媳感qíng却如母女一般,令人羡慕。反观她,当初和云侧妃感qíng如母女,经过杜鹃一事,却是日渐生分疏远,不似以前那般亲密。
她看了一眼云侧妃,心中暗忖,这几日王妃得宠,她婆婆心qíng不佳,对她态度也差,她做得再好也会被挑出毛病,这事她心上也不痛快。
各种落差让楼嫣然心qíng烦闷,这婚后的日子过得不如意,是不是自己太过贪心?又或者是哪儿真做的不好。
她的不明白。
有了云不悔提供的那张遗书,楼家的事qíng不出一个月就有了结果,大夫人见有了铁证,这会儿赖不掉,便胡搅蛮缠不愿意分家。这世上的事总不能好事都你一家占着,你想gān什么就gān什么,没这么好的事qíng。楼开阳说这一次闹得他心里不痛苦,一定要分家,他把楼家生意场上的几位老朋友请过来,都是楼家的旧jiāo,当面为这事要一个说法。
楼震天又气又恨,骂楼开阳混蛋不孝,楼开阳却无动于衷,最终迫于各方压力,楼开阳成功地分走楼家一半家产,他在城中另有置业,分了家后便和楼摇光搬出去住,此刻便宣告一个结束。
这事云不悔意料之中,并无什么惊喜,分了家后,楼开阳的手脚就会更开放,将来这商家天下,迟早是他的,不出五年,定是天下第一富。
程慕白笑问,不悔,你可如愿了?
云不悔淡淡一笑,自信悠然,自然,我想做的事qíng,从不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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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除夕到。
云不悔最讨厌的日子就是除夕,除夕前几日她办年货就心中不舒坦,往年她在楼家,除夕和她关系不大,她也不喜欢办什么年货,楼开阳和楼摇光知道她的心结,商行里要分派的礼物,送给生意伙伴的礼品都是他们一手包办,云不悔并不喜欢忙碌,她便自欺欺人躲在雪梅居,捂住耳朵,不听爆竹声,嫁妆除夕还没到。
如今在王府不一样,她主内,府中各种琐事都需要她打点,几乎一半的侍女家丁要回家过年,她和玉致去奴仆市场挑选一批临时工伺候。又要办置年货,采购的事虽给了云侧妃和李侧妃,可过年和往常不同,云不悔要亲自监督去办,这是她在王府过的第一个除夕,不懂往年规格,又要请教王妃。除了办置年货,还要给府上的人添置新衣新鞋等一堆的麻烦事,除夕这几日王妃身子还略有不适,云不悔上下cao办,心qíng又不佳,脸上没半分笑意。众人私下猜测是不是世子妃太累,否则总是带笑的她怎么会yīn着脸。
除夕这一日中午,傍晚要祭祀,云不悔却疏忽了,金银纸和香烛买得不够,库房里的存货应付不上,王妃忍不住说了她几句,这府上的祭祀最是重要,初一十五祠堂的香都烧着,除夕这天要用许多金银纸和香烛,云不悔就按照以往的规格买,自是疏忽。王妃话说得也不重,可云不悔心qíng不佳,这话听着就刺耳许多,当下便不悦,几乎拂袖而去,幸亏是冰月拉着她,最后云不悔让荆南快点出府去买。除夕这日还有商铺不关门,尚且买的找,若是买不着她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程慕白也知道这事,当下快玩笑说,你不知道除夕要祭祖的么?这和往常哪能一样。云不悔当下就沉了脸,冷硬地回,是啊,我不知道除夕要祭祖,我讨厌除夕,我从来不过除夕,可以了吗?
她说罢,沉了脸回内室,程慕白错愕,这是他们成亲以来云不悔第一次给他脸色看,且挺可怕的。白皙的小脸风雨yù来,似是带了一种煞气,令人不敢靠近。
他并不生气,只是不解,不悔是心思灵巧的人,怎么可以听不出他是开玩笑?她这几日怎么了?
这几日云不悔心qíng十分不佳,骂过冰月五六次,要换了以往冰月是顶嘴的,最近冰月被骂就无耻地摇着尾巴认错,不管谁错她一概说自己错,灵溪、灵心和荆南都不太敢和她说话,云不悔就像是一只全身绷紧的琴弦,一触就要断裂。
云不悔给程慕白下脸子,灵溪、灵心和冰月都在,冰月怕程慕白生气慌忙说,世子,小姐最近火气比较大,您多担待一点,多担待一点哈
冰月抹汗,小姐啊,你有气往我身上撒就是了,gān嘛往别人身上撒啊,这世子要是不高兴,这年可怎么过呢?
灵溪说,世子妃是怎么了?王妃刚刚也说了世子妃几句,她好像也要发火似的,冰月给拉住了。
程慕白十分惊讶,这不似是云不悔在风格,她是受了多少气也能往心里咽下去的隐忍之人,脾气总是控制得好,从不失控,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冰月,世子妃怎么了?程慕白问,冰月为难,这是云不悔的隐痛,她不敢私下和程慕白说,世子爷,您还是亲自问小姐吧。
冰月说吧,一溜烟儿跑出去,不敢再留,这世子爷不是省油的灯,再留一定被套出话来,所以冰月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灵溪和灵心也出去。
冰月在院子里,灵溪和灵心过来,问她云不悔的事,冰月三缄其口,灵溪担心地说,世子妃心qíng这么不好,今晚祭祖要一起用膳,别把人全骂了。
冰月说,这倒不会,其实我刚刚若没拉住小姐,她也不会真的顶撞王妃,她心里有气,回来不往我撒,往世子身上撒我还觉得高兴呢,虽然有点小失落
灵溪和灵心不明白,为什么云不悔骂程慕白,冰月会觉得开心。
冰月却笑而不语。
云不悔在书房整理书籍,皓月居就一个书房,云不悔的书也很多,她嫁过来后,程慕白便让人往书房多放了两个书架,他的书房大,两人合用并不成问题。她是很少整理书籍的,两人看书后,通常是程慕白整理的,她有心思才会整理一下,这书架灵溪和灵心刚整理过,她又来忙活。
她抱着一堆书正要放到书架上,程慕白接过来,轻笑说,放错位置了,娘子
那一声娘子拉得很长,有少许撒娇的味道,程慕白把书放到另外一边的架子上,云不悔蹙眉,不悦说,别管我。
程慕白握住她的肩膀,云不悔yīn着脸,低着头,没看他的眼睛,程慕白说,不悔,心里不痛快,可以和我说一说,说出来就没事了。
云不悔冷笑,如果事qíng说出来就没事,这么多年,她就不会这么痛苦。
你这几日很反常,我看着也难受,是不是有过不愉快的经历?程慕白温柔问,云不悔抬头,冷冷地看着他,那目光如染了冰,还有少许锋利,难受?小白,这世上没有感同身受这一说,谁都不能感受谁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