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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宁吞了吞口水,听着赵穆继续道:“原本这伤无甚大碍,歇息几日便可,却在此时,我收到圣上的一份密旨,如今想来,才知道圣上的这密旨前后脚的可来的真及时啊。”
顾清宁知道即将听到一个可怕的密闺,又是惧怕又忍不住问道:“那皇帝要你做什么?”
赵穆道:“倒是简单,只让我于云中郡修养。”
顾清宁顿时凝住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浮上了心头:“所以他要梁王上战场?”
愈想愈是心惊:“……所以梁王临危受命不是因为偶然,而是那皇上特特让他来的?”
再想起这后来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顾清宁已是心神俱散,只觉得如坠冰窟。
赵穆点点头:“我当时不知皇上心里生的是什么主意,只恨自己没警惕,着了那梁恕的道,可千思万想都想不明白他为何避开要害刺我一剑,却不取我性命,原本我这伤只是轻伤,自是误不了大事,可圣上命梁王接替于我,虽是不服,但为人臣子,我也只能谨遵圣命,一边好好养伤,一边派人通报西疆上的动静。”
“然事情愈发不妙,前些日子定远军军粮被劫,而煌国趁火打劫,羌人与匈奴人又这般蝇营狗苟,眼看着西疆危机四伏,我自是坐不住了,却在这时,我又接了第二道密旨。”
顾清宁已是愣愣地看着他了,无法开口说一个字。
只看的赵穆嘴唇翕动着:“密旨上书:梁王谋反,速带兵诛杀。”
空气中一片寂静,顾清宁脸色骤然发白。
原来,引狼入室还不够,那坐在皇位上的人更是要令他死无葬生之地,加诸各般罪名污他英明,致使万劫不复。
赵穆道:“我派出的眼线每隔一日便会给我消息,我怎不知梁王谋反,何况……以梁王如今之态势,如何会走这一步。”
赵穆声声痛楚,仿佛在控诉着。
从未见过那个在皇位上的人,顾清宁原本只是对他充满了恨意,他知道,终究有一日,那个迫害了他爹的魔鬼将会被萧玄衍拉下宝座,失去了他最重视的皇位,沦为真正的孤家寡人,有这般的想法才能让他稍稍平静了些,可如今这恨里面多了许多的怕。
那人跟萧玄衍有着同样的血脉,可是竟是如此阴狠与不堪。
素来知道皇室之中必定是少不了惨痛的鲜血与诡秘的阴谋,然这些年来,顾清宁虽是看也看多了,听到如此还是忍不住战栗。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位皇帝为了巩固他的皇位,已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赵穆从怀里掏出一张小小的信笺,颤着手指打开了来:“我父将已是在软禁之前让贴身侍卫乔装了将这亲笔送到我这儿来。”
顾清宁咬了咬唇,不忍看赵穆伤心神色,只看见纸条上面写着:“陷于浪涡,但从尔心。”
“我赵家满族威勇,一门忠烈,却是沦为这般随意要挟随意支配的棋子,可气可叹!”赵穆眼圈发着红:“可是他错了,赵家人向来只杀敌,哪里会打杀南人。”
看着满脸惊惧忧急的顾清宁,赵穆继续道:“我假意接手郡军,却暗自以备战名义收集粮草,一路带了过来,所幸那郡军中有位同僚甚是意气,帮我瞒了下来——不过不知能压下来多久,只是想必此刻京城里那位还不知道我已是投身定远军。”
顾清宁紧紧抓着自己的袖子,浑身冷得厉害,他就地踱几步,又连忙拉住赵穆的袖子:“幸好你,幸好你……”
他再也说不下去了,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却在此刻那帐门外传来了长长的号角声。
赵穆脸色一变:“牛角号鸣,是敌国来使。”
二人立刻停了话,互相看了一眼,压抑了心头的不安,便往屋外走了去。
李岩也匆匆从另一个帐房走了过来,三人六目交汇,便一起向议事大营走了去。
定远军上上下下数位将士皆到了大营,等到坐定,已有侍卫上来报信:“禀告诸位将军,匈奴人有使来访,说要有事商议。”
李岩抬手道:“请他们进来。”
等到那茶盏满上,已有三位匈奴人打扮的壮汉进来了。
那三位中间站着的一位带着牛骨发饰,衣着也与其他人不同,面上眼里带着戏谑与冷漠,但脸上却是带着温和的神情,让人看着极是不舒服,很快,那为首的道:“我乃天可汗三子扈图,大汗特命我等三人前来讲和。”
营帐中的人不由得脸色一紧,竟是匈奴里的最是让人头疼的三王子扈图。
匈奴可汗诞有六子,唯有这三王子扈图令人闻风丧胆,他素来言语天分颇高,熟悉数地言语,自幼于数国之间周游,竟无一点儿匈奴人的蛮狠,倒是像极了文人,可就是这样一位人,却是一块最难啃的骨头。
李岩沉声道:“你们本就不应与羌人共作一气,狼狈为奸,如今这般的场面,道是好看了!”
那扈图诚恳道:“素来知晓定远军威名,如今可算是见识到了,你们南人有句话,唤做不打不相识,我们大汗已然悔不当初,决议不再与你们纷争,就此结盟,不过……”
那老将莫焕生早已是按耐不住,“听闻你们匈奴人大是干脆俐落,哪里来的这般吞吞吐吐,倒是比咱们南朝那些酸秀才更啰嗦!”
莫老将军素来看不上读书人,自是这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