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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时候,流苏自动自发地往后面的轿子而去,不用想,萧绝此刻一定是怜惜林云儿,舍不得她离开半步,深怕有半点闪失。
    流苏坐上轿子之后,犹豫了一下,掀开轿帘,透彻的眼光不舍地在相国寺转了一圈,雅致的笑脸露出恋恋不舍的惆怅。流苏垂眸,微微叹息,南瑾,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她竟然期盼着,能很快见到他。
    一回到王府,萧绝就抱着林云儿匆匆忙忙地回到雪梅阁,一路上早就命人去请大夫。
    大夫很快就来了,会没事的,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别担心!萧绝柔声道,怜惜地抚着她苍白的脸,看着她,就像看着瑶儿一样,这张脸,总能让他不由自主地怜惜,去关心,不想探究这纯真之后的yīn暗。
    林云儿眼角晶润,恐惧地偎依在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瘦削的腰,柔弱的小脸充满了令人心怜的孱弱,她声音颤抖,带着轻微的哭泣,王爷,妾身好怕,真的好怕!好不容易才盼来孩子,妾身还想为王爷生个大胖儿子,真的好害怕!
    萧绝怀抱收紧,温柔地安抚,没事,没事的,本王有王室血脉,孩子也是,上天会站在我们这边的!
    林云儿唇边勾起一抹凄美的笑,有些得意,果真,他是如此重视子嗣,她只是轻微有些痛,见萧绝担忧的眼神,才想要试探他的真qíng。故意装作将要小产的病态,结果很满意,他果真是爱着她,爱着孩子的。就算他把她当成柳雪瑶的替身也不要紧,柳雪瑶已经死了,她是活生生的,得到他怜惜的人,也是她,是她林云儿。
    大夫很快就来了,诊脉之刻,林云儿故作痛状,抓着大夫,一直恳求他要想办法保住她的孩子,一边暗中向他打眼角。大夫也是见多识广的人物,大户之家争宠夺爱的戏码层出不绝,他已是见不惯不惯,顺着她的意思向萧绝道:王爷,侧妃的身子太虚,有小产的倾向,此次只是轻微的征兆,以后要好好调养,让侧妃娘娘平心静气,孕妇qíng绪起伏较大,王爷要多多陪陪侧妃,养好身子,方能顺产。
    本王知道,赶快给她开几副安胎药。
    是,王爷!
    大夫说了没事,别担心,好好养身子才是,知道吗?萧绝温柔叮咛,宠溺一点她的鼻尖,你啊,别这么爱哭,小心儿子和你一样,爱哭鼻子!
    林云儿点点头,一脸娇羞。
    萧绝看得有些呆了,这副娇羞的模样像极了柳雪瑶,他几乎以为是柳雪瑶复活了,在他面前,一颦一笑都是此般熟悉,此般眷恋。
    瑶儿不自觉的称呼出口,林云儿娇羞的笑容像是定格般,瞬间僵硬很快却假装不在意,即使咬碎了牙龈,也露出纯真的笑。
    萧绝似乎也回过神来,有些担忧地看着怀中人儿的脸色,见她神色无异,以为她没听到,松了一口气,有些仓促道:本王还有公务处理,云儿,你好好休息!
    林云儿依然笑着,目送他离开!
    直到萧绝出了雪梅阁,林云儿脸色倏变,十分yīn沉,发出一声尖叫,猛然抓起枕头,狠狠地砸向矮凳上的花瓶,哐啷
    花瓶被砸得粉碎,碎成一片一片,林云儿的眼中,充满了浓烈的嫉妒,还有怨恨
    该死的柳雪瑶,又是瑶儿,瑶儿,在抱着她,爱着她,甚至在chuáng上,他激动之刻喊的人,永远是瑶儿这个名字,像魔咒一样,让她妒忌得发狂。
    他一定不知道,他喊着的人是谁,他从来不知道,从抱着她的第一夜开始,他喊的人就是瑶儿,而前几天,在睡梦中,她竟然还听到他喊流苏
    他喊着柳雪瑶,喊着流苏,就是从来没有唤过她
    所以才会如此嫉妒,喊着瑶儿是因为他爱她,那喊着流苏呢,是因为他恨她,恨到做梦都会喊着么?当她是三岁小孩么?
    她斗不过死人,难道就斗不过活人么?
    侧妃,您正怀着身子呢,要爱惜身子,不要动怒,侧妃chūn桃有点心惊地看着眼里爬满嫉妒的女人,宽慰着她!
    是啊,她要爱惜自己!
    流苏让她有了危机感,仗着这张脸的福,她得到萧绝的宠爱,她绝不可以失去,萧绝如此重视子嗣,这是天赐的机会,她要好好把握。
    林云儿侧着脸,面无表qíng地看着地上碎成一片一片的瓷瓶,阳光透过窗柩折she进来,映着她的眼睛,有一些森冷的恨意。
    第2章
    夜色如稠,月色清白,清华的光晕温柔地笼罩在壮丽威严的王府,添了一丝朦胧的凉意。
    王府花园的凉亭中,萧绝和萧寒在小酌。
    桃花香,夜风凉,人沉静。
    七哥,少喝点!萧寒沉声劝道,醉入愁肠愁更愁,喝闷酒,最容易醉了,哎早知道他今天就不过来,就是被人烦死也不该来的。
    他有什么可烦恼呢?萧寒邪魅的大眸斜睨着萧绝,冷酷的眼睛布满了复杂的yīn霾,像是挣扎在溺水困境中的游人,又不想抓着唯一的救命浮木的矛盾。
    萧寒不动声色地饮酒,自小七哥就聪明冷静,有过人的才智,文韬武略都在其他兄弟之上。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他从未见过他眼里露出此种类似于脆弱的qíng绪,是什么原因呢?他可没有什么同qíng心,什么手足qíng深,别害他jī皮疙瘩了,若是能看萧绝的戏,他巴不得鼓掌呢,就是好奇,好奇啊!
    萧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仰首,又饮一杯,白玉杯狠狠地钉在石桌上,眼光晦涩,面容冷酷紧绷。又斟一杯,一饮而尽。
    只是找你来喝酒!萧绝冷冷道,一阵清风chuī过,发丝飞扬,萧绝甩头,借着略微清凉的风,想要甩去脑海里那张雅致疏离的脸孔,偏偏她有纠缠不清,不停地占据他的脑海,萧绝一阵恼怒,抓起酒杯,狠狠地灌了一杯,火辣辣的感觉,从嗓门一直延伸到肠胃,像是被人用刀割着似的。
    七哥,到底是什么事嘛?说出来小弟帮你参谋参谋。萧寒笑得和狐狸似的,模样像勾引未成人犯罪。
    萧绝冷哼,萧寒嘿嘿地笑,既然他不说,他自己猜总行了吧,听说你的侧妃有孕了,是烦这个吗?不想要孩子?哎呀,七哥,你也二十五,老大不小了,寻常人都当好几回爹爹了,这是好事啊!
    谁告诉你我不想要孩子?萧绝冷冷一哼,他很重视子嗣,自己的孩子怎么会不想要,亏萧寒说得出。
    咦?猜错了?萧寒脸一歪,没办法,最近王府就听到这件事,他能不联想在一块么?
    那是什么事?
    萧绝看了他一眼,又喝了一杯,仰首看着满天星光,语气有些无奈,还有莫名的愤怒,方流苏的事!
    萧寒心里一跳,方流苏?他不动声色地眯起眼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老九,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好像对她心软了不对,不对,从一开始,我想要报复的人是方锦绣,不是方流苏,是方锦绣把瑶儿推向刀口,是方锦绣害死瑶儿。可方流苏,方流苏我不知道该把她怎么办了萧绝声音充满无力,眼光挣扎痛苦,神色如被困了几十年的野shòu,彷徨,茫然,不知所措,第一次,萧寒看见他七哥脸上有如此丰富的表qíng。
    他真的爱上方流苏么?这个想法让他大吃一惊,眉心一跳,若是如此,那就糟糕了。
    七哥,你不是说方锦绣为了方流苏才会推柳雪瑶一把么,这事的罪魁祸首就是方流苏嘛,你恨她是理所当然的嘛。你不是狠心地把她弄得身败名裂,天下谁不知道方流苏是yín娃dàng妇,这已经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惩罚了,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应该坚持当初的想法啊,怎么犹豫了呢?萧寒试探着问道,可别犹豫啊,他越讨厌方流苏,方流苏离开的机会就越高,可别爱上她啊!让家里那位凶婆娘知道了,还不跟他一拍两散,要命了,天啊,劈了他吧!
    萧寒脸色扭曲,太悲惨了,怎么会出现这种局面呢?
    七哥啊,那个方流苏蒲柳之姿,又冰冷冷的,晚上抱起来都觉得冷,你看上人家什么了?别着这么想不开啊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萧绝喃呢着,脑海里闪过那张清雅如jú的脸,她如一朵风雨中的雏jú,娇柔又坚韧,像是有一股魔力吸引着他。让他复仇的心,一天比一天软化,早就没有当初的想法,他甚至会为了她蹙眉而担心,为了她笑容而愉快,看见她手病痛折磨,他会心疼。
    我好像真的喜欢上她了萧绝苦笑,他千万也想不到,他真的会喜欢上方流苏
    手指抓着白玉杯,几yù捏碎,眼光里有愤怒,有埋怨,有痛苦,有愧疚该死的方流苏,该死的方流苏!
    为什么他要喜欢方流苏,为什么方流苏会如此吸引他,这样的他,怎么对得起瑶儿,萧绝神色越发痛苦
    提起一坛酒,直灌入喉咙中
    萧寒震惊地看着为qíng所困的兄长,也不阻止他自nüè式的狂饮,眼光深邃,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七哥爱上方流苏,说真的!这副为qíng所苦的模样,他从未见过,如此qiáng烈,如此炽热,像要把人狠狠地焚烧至尽。
    那他该如何呢?还要不要继续他的计划
    是七哥的幸福重要,还是那个女人重要?萧寒陷入天人之争中,倏然问道:七哥,那你不恨她吗?
    萧绝喝得有些醉了,邪魅冷酷的眼中有一抹微红,脸颊也浮起红晕,他恨她吗?他倏地发出一阵间歇xing的苦笑,恨?可悲的是,我从未真正恨过她
    曾经狠心的折磨,疏离冰冷的态度,只是想要借着狠心反抗心底日益的浓qíng,可惜,还是功亏一篑,让她走进他心里。
    越来越深刻
    那林云儿呢?她怎么办,她有你的孩子了!萧寒淡淡地提醒,该死的,若早知道如此,他当初就不该把她们三人带回来。
    我不知道,不知道萧绝喃喃自语
    萧寒叹气,一把夺下他手中的酒坛,过去扶起他,你醉了,清醒的时候再好好想想吧!我扶你去休息。
    没醉!
    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萧寒嗤笑,架起他,往他的庭院而去,半途却停下脚步,脑子里灵光一闪,优美的唇瓣勾起一抹邪气的笑,转了方向,向梧桐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