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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苏听罢愣住,心中的愧疚,更深了,更浓了,心如被针扎似的。
    她垂下眼眸应了一声,让总管送大夫出去,又让人下去煎药。
    流苏一人坐在他chuáng边沉默不语,双眸定定地看着他,实在是不能把眼前半昏迷的萧绝和清醒之后的萧绝联系在一起。
    她拿起旁边的毛巾,沾水拧gān,擦去他额头上的冷汗。
    真是能折腾!哎
    萧绝,你要是敢这么昏睡一天,我就从院子里走出去,别说我没警告你!流苏心生反骨,恶狠狠地威胁他。
    半昏迷的萧绝倏然伸手,狠狠地抓住流苏的手腕,那力道大得拧痛了她,紧紧地抓住,深怕她逃走似的,虽然在病中,却依然能感受到他的手心的执着和紧张。
    流苏看着手腕上的大手,一股不知道什么滋味在唇齿间化开,双眸沉静地看着萧绝
    痛苦、无力!
    另一手微微拍拍他紧抓着她的手臂,有股安抚的味道,什么话也没说。
    萧绝依然固执地抓住,说什么也不肯放开,他的手很有力,用尽仅剩的一点力气把她禁锢,不肯松手,就如他本身的偏执。
    这个男人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逃过掌心。
    得不到,便要毁灭的狠绝!
    流苏眉目黯淡,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死局难解!
    药来得很慢,比流苏预期的慢很多,侍女端上来的时候神色惊恐,流苏扒开萧绝的手,他却固执不肯松开,她没好气地道:萧绝,松开,我不会走,你不松开,我怎么喂你喝药?
    无动于衷,一点反应也没有。
    流苏无奈,只能让侍女来喂药,把药都灌进他嘴里,以后动作利索点!
    她不是想要责怪,而是因为药熬过时辰,药效就会降低很多。
    侍女惶恐不安地点头,转而解释道:王妃,不是奴婢们偷懒,是秀姐突然出去,厨房人手不够才忽略了,下次不会了!
    流苏也不在意,颔首,微微一笑,我没有怪罪的意思,别紧张!
    那侍女这才松了一口气,见萧绝一直紧抓着流苏不放,有些谄媚地道:王妃,王爷真是爱您,都怕您离开似的。
    流苏没应话,脸色平静,似是没有听到似的,那侍女不理解为何她反应,不是要开心才对么?
    她自讨没趣,也不敢再胡乱说话,很快就把一碗药喂完,退了下去。
    流苏看着萧绝苦笑,很爱吗?我宁愿你从未爱过我,如五年前我以为的那般,这样或许你会过得开心点。
    侍女端着碗出去,刚到厨房就看见秀荷回来,她不禁大发牢骚,秀姐,你上哪儿了,一个早上都不再,害得我出错被王妃骂!
    秀荷扯下面纱,嘲讽一笑,眼光冰冷,什么王妃?只不过是个水xing杨花的女人,哼,我倒要看看,他们三人这场好戏,怎么收场!
    这笑容让侍女浑身发毛,秀姐,你说什么?
    秀荷哼哼,很快你就知道了!
    就在萧绝昏迷,南瑾南下之时,流言如同bào风雨般,迅速蔓延,席卷整个天下。
    第151章
    bào风雨过后,风和日丽,凤凰残花一地,这座美丽的城如少女般的清新。
    幽静的安云城今天很热闹。
    茶馆酒楼,这些小道消息传播最快,最集中的地方,如沸腾的水一般,炸开了。
    人们纷纷在议论,方流苏二嫁之事。
    在赤丹河两岸生活的人,有谁不知道风南瑾风苏苏的事迹,从几年前那场婚礼开始,风少夫人早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加上她守护风家,出海谈判的事qíng,天下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而五年前,萧王妃方流苏身败名裂,是有名的yín娃dàng妇,亦是天下皆知。
    一个臭名远扬,一个美名远播。
    今日却爆出,方流苏便是风苏苏的传闻,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火药,瞬间沸腾。
    传播消息的载体,借着帆船,传遍赤丹河两岸,才一天的时间,赤丹河一带,人尽皆知,以这种速度预料,明天多半天下皆知。
    流苏再一次,身败名裂!
    过去只是王府传出来的丑闻,多半人却没有证据,都能让她陷于bào风雨中,成为众矢之的。
    而这次,嫁给风南瑾,是铁证如山之事,这场关于道德的讨伐之战来得更猛烈,更迅速,杀伤力也更大。
    在思想闭塞的他们眼里,流苏所做的事,惊世骇俗,为世人所不容,长久以来女人三从四德的条条框框紧扣在她们头上,突然有人打破这种传统,反抗这种思想,挑战道德底线,便会遭受到他们严重的谴责。
    言语如刀锋,再一次卷向流苏。
    今晚月色迷人,繁星点点,苍穹之上星河横跨,分外美丽,柔柔地注视着人世间所有的朦胧。
    萧绝高烧刚退,便在凉亭饮酒,闷酒易醉,才片刻便有酒意。
    萧绝你到底要喝到什么时候?流苏眉梢染霜,面无表qíng地看着他,她口都说gān了,他却一字也没听见去,依然我行我素,自斟自饮,偶尔撇她一眼,冷冷一笑。
    什么话也没说!
    什么时候离开安云城?流苏沉声问道。
    这个问题她问得口都gān了,却还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萧绝根本就不想回答,更或许,不愿去想她如此急切想要上京为了什么。
    风南瑾
    风南瑾,又是风南瑾!
    萧绝的手狠狠地捏着酒杯,几yù捏碎,微醉的眼光yīn暗而冷鸷,如果他手里有一把刀,真想狠狠地砍向风南瑾。
    仰首,一饮而尽,又斟满一杯。
    酒入愁肠愁更愁。
    要不要喝一杯?萧绝突然裂开一朵笑容,举杯邀请,眼光已然有醉意。
    流苏冷冷地蹙眉,你高烧才刚退,是不是又想发烧?
    已经劝了一个晚上,可惜他无动于衷,流苏都不奢望他会回答她。
    不喝就算,我自己喝!萧绝沉吟,又是一饮而尽。
    流苏气急,唰一声站起来,拎起那坛酒,举起来,狠狠地摔在地上,酒坛破了,剩余的酒哗啦啦地从坛中溢出,迅速湿了一地。
    萧绝拍手叫好,好,好,好方流苏,有气魄,别院里有的是酒,你能摔破多少坛?本王爱喝酒,关你什么事?
    疯子!流苏面无表qíng地看着他,冷冷地道:萧绝,我没有耐心和你耗了,你要不就起程上京,要不就放我回家。
    萧绝冷笑,撑着石桌就站起来,一把拽过流苏,狠狠地捏着她的下巴,bī迫她抬头,只能对视着他。萧绝眼光狠戾,力道大得几乎似要捏碎流苏的下颚,方流苏,没耐心和我耗?我明白的告诉你,这辈子我和你耗定了!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流苏蹙眉,用力推开他,俏脸薄怒,那是你一厢qíng愿的想法,萧绝,你并不是迂腐之人,为何执着于一个只有躯壳没有心的女人,你想要有人爱你,多的事,只要你想,你可以让任何一个女人爱上你。
    任何一个女人?哈哈哈萧绝疯狂大笑,嘲讽的笑容充满qiáng烈恨意,笑容毕,狠狠地瞪着流苏,我真想把你的心狠狠地挖出来,看看是什么做的?为何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方流苏,若是任何一个女人我能屈就,为何五年没有娶妻,该死的,这任何一个女人之中没有一个你!
    流苏一震,痛苦地闭上眼睛,谁来教教她,如何解开这副难解的棋局,死棋,寸步难行。
    南瑾,你在哪儿?
    带我走吧!
    此刻,流苏心力jiāo瘁,太过执着的爱,她不愿意回头的爱,如烈火一样,焚烧着她所有的思想,腐蚀她所有的知觉,痛苦不堪。
    是愧疚,是难堪,是痛苦,是无奈
    萧绝,这就是我们的命!流苏第二次对萧绝这样说。
    他们相遇在错误的时间,只能徒留一声叹息。
    她想要爱他的时候,踌躇不决,不敢完全jiāo出自己的心。
    他想要挽回的时候,果断坚决,而她却已经不想要。
    命运如此,岂能qiáng求?
    萧绝,这些话,如果五年前你能对我说,能这么大声地告诉我,我爱方流苏,天下任何一个女人也取代不了方流苏,那我就会是你的方流苏,即便我再怎么不勇敢,再怎么怕受伤,我都会迈出一步去试一试,到底我能不能全心全意地爱上你。可我们都太骄傲,就站在那根红线面前,谁也不愿意,谁也不敢去碰触它,仿若它就是一个恶魔,一旦碰触便会万劫不复。我一步一步地靠近,你一步一步地后退,你一步步靠近,我又一步步后退。明明我们都要接近它却又狠狠地抛弃它,你恨我,怨我,爱恨jiāo加。我又很自私,当年的我怕受伤,因为我知道,我只是代替姐姐出嫁,我知道你只会恨我,如果我大声说我爱你,就会被你伤得体无完肤,我只想要好好保护我的心,保护它不受到伤害,如果我连心都输了,就会彻底沦陷,我怕被你嘲笑,怕你不屑,才会一直逃避,明明彼此有感觉,也宁愿站在原地。到底是谁造成今天的局面?是你,还是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错过就是错过,不能再回头。我又何尝无辜,当年你怎么对我的?你自己想想清楚,在那种qíng况下,你自己都不肯跨出一步,你凭什么期盼我能主动迈出一步?
    你说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是我,可萧绝,能给你全部的爱的女人一定是十个,甚至是百个方流苏。是你自己不肯给自己机会,我肯给自己机会,所以我现在很幸福,你也可以。不可否认,我这么说很自私,可事实便是如此,谁能肯定一生就爱一次,你当初不也是爱柳雪瑶爱得死心塌地。萧绝,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就算当初我没有遇到南瑾,过了五年,依然物是人非,找不回当初的爱qíng,就算现在我回到你身边,除了彼此伤害,还能有什么?一面镜子碎了就是碎了,再怎么修补也会有裂痕。萧绝,我不知道你这五年来所受的苦,我很自私地回避你的消息,是我不对,我也是凡人,也会有害怕,也会有逃避。
    不要把自己的心禁锢在黑暗的深渊,萧绝,不是不幸福,而是不愿意幸福,只要肯给自己幸福,你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如果不是柳雪瑶,他们根本就毫无jiāo集。流苏这几天一直在想,如果她能劝服萧绝放手,那该多好,这样把对他们的伤害都降到最低。可惜,事实证明,她太天真了,她根本就劝不了萧绝,他太固执,反而把自己困在心的牢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