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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深知风南瑾才智冠绝天下,辩才无双,这张利嘴,能把陈年棺材里的僵尸都气得狂跳,当下不敢贸然回答,深怕一不小心踩到陷阱,暗暗沉吟着南瑾这句话。通常他以这种无害的口气在说话之时,你就得以一百个心防备着,千万要理解透他的意思,不然就处在挨打的地位。
    目前的qíng况而言,风南瑾已属下风,方流苏二嫁才是整件事最致命的一环,只要捏住这点,足以让风南瑾永无翻身之日。他再怎么辩驳,也不能把这一点抹去。
    南瑾见皇上沉思,半垂的眼眸掠过一抹冰冷的嘲讽,眉宇的倨傲冷漠,如要冻伤人似的,他天生就是一个谈判专家,又岂会让自己处于挨打的地位。
    眼角掠向流苏,她一脸着急担忧,南瑾微微一笑,神色温柔,如一阵和沐的风chuī拂着流苏心里所有的恐惧和担忧。南瑾以眼神安抚她,稍安勿躁,一切都jiāo给他,流苏回以一笑,南瑾,只要你没事,什么都无所谓,我会一直陪着你!
    十足的默契,缓解周围bī人的压迫,圈出一方只属于他们的温暖天地,把空气中的冰冷和压迫隔成两个空间。
    没错,方流苏身为萧王妃,不顾羞耻二嫁,让皇家颜面dàng然无存,威严扫地,犯了死罪,当诛!萧越冷狠地道,双眸锐利地刻在南瑾脸上,他还能有什么话说?
    只要紧咬着这点,风南瑾便无还手之力!皇帝心中冷笑,风南瑾,他忍了他这么多年,终于抓住他致命的错误,又岂会轻易放过,这一次,定然要把风家连根拔起,永绝后患!
    南瑾眸光清透,看得出他眼里的杀气,心中并无什么特殊的感觉,无期待,便无失望,如同陌生人一般。
    臣记得曾向皇上求过一张免死金牌,皇上忘记了么?南瑾冷声提醒,神色宁静,眼光却锐利地she向皇帝,丝毫不见妥协之气。
    萧寒一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他惊奇地看向皇帝。
    皇上反应也快,迅速反驳,风南瑾,那张免死金牌是赐予你的妻子风苏苏,而你身边的是方流苏,你们的婚姻根本就不被世人认同,这张金牌还有效么?
    原来皇上是想要出尔反尔?南瑾也不见慌张,似乎是料定他会有此举一般,冷然嘲讽。
    大胆!皇帝大怒,一啪案桌,愤怒地瞪着南瑾,风南瑾,你找死吗,敢用这种态度和朕讲话,若是不想活,说一声,朕成全你们!
    皇帝的怒吼在响彻整个御书房,气氛中的紧张度更绷紧,如同一条被拉直的铁链,进入最极致的进攻之态。
    若是常人被皇帝这么一喝,早就吓得发软,南瑾却依然无动于衷,唇角凝结着他惯有的,若隐若现的嘲讽,冷然道:皇上您说流苏二嫁?您可知道女儿国的风俗么?女儿国女为尊,男为卑,女人可二嫁,三嫁,四嫁并无触犯法律,女人可有三个丈夫,四个丈夫,甚至一百个丈夫,皇上知晓么?
    皇帝和萧寒同时一愣,他这是什么意思?皇帝沉声道:女儿国是女儿国,圣天是圣天,岂能相提并论?
    流苏心中暗暗吃惊,南瑾要把她的身份公布么?这君臣一来一往,才思敏捷,即便是垂着头,她都能感受到如同在战场上的刀光剑影,分外危险恐怖。若是把她的身份公布,皇帝会立刻杀了她,还是把她送回女儿国?
    不管是哪个都不是她和南瑾所期盼的,若是送回女儿国,她这辈子可能再无机会和南瑾见面。
    一想到这,流苏便慌了手脚,南瑾他想做什么?
    南瑾冷然地看着皇帝,阳光如殿门she进来,笼罩在他的脸上,静谧如水,仿若一尊永恒的玉雕,眉间一点朱砂,更显凄绝。
    他唇角一扯,皇上有所不知,方流苏当女儿国之人,又岂能以圣天的律法束缚她?
    你说什么?皇帝和萧寒同时一震,兄弟两人同时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眼光如刀锋利,直扫流苏。
    女儿国的人?
    平地起惊雷,刚刚还占了上风的萧家两兄弟同时想起停战协议,上头白字黑字写着,两国臣民在他国境内要遵守他国律法,然而,若是触犯律法,必须移送到女儿国审理,以双方法律共同制裁。
    女儿国和圣天已经闭塞很久,两国的风俗习惯也不同,所修订的律法更是不一样,简单来说,女儿国的人在圣天不受律法束缚,圣天的人在女儿国同样不受律法束缚,除非犯人同时触犯双方法律。
    在两国律法产生不一致之时,依据本国律法裁决,这条律法的修订已经延续几十年,至今仍然有效。
    方流苏夫家未死而二嫁,在圣天犯了死罪,然而,在女儿国,却是无罪,一个女人两个丈夫,那太平常了。
    你要是把这事给闹到女儿国去,人家还会笑圣天大惊小怪,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话。
    方流苏若是女儿国之人,他们根本就无法给她定罪!
    你胡说!萧寒立即反驳,他觉得自己的神经快要被风南瑾给气断了,为什么刚开始的时候不一下子说完,偏要到现在才说,方流苏是锦绣妹妹,这点锦绣可以作证,为了给方流苏脱罪,你什么借口都编得出来?
    南瑾一哼,并不答话,白痴,他风南瑾从不说假话,不信就自便!
    皇帝双眸危险地眯起来,方流苏,风南瑾所说,是否属实?
    流苏心口狂跳,恐怕除了南瑾八风不动外,所有人的神经都拉得紧紧的,她恭谨地应道,是!
    我不信!萧寒厉喝,锦绣有多疼爱方流苏他是知道的,为了方流苏,甚至能放弃自己的幸福,和他闹僵了几年,为了方流苏,连自己的命都不要,这么疼爱她,怎么可能不是自己的亲妹妹?绝不可能!
    风南瑾,说话有凭有据,你说方流苏是女儿国之人,无非是想为她脱罪,她明明就是方家的小女儿,怎么会跑出个女儿国之人来?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皇帝也不信,此种qíng况之下,所有的猜测都指向风南瑾想为流苏脱罪而编排出来的借口,她要是女儿国之人,还无罪,那岂不是
    皇帝和萧寒一脸黑线,那方流苏岂不是等同于娶了萧绝和风南瑾?
    苍天啊,劈死我吧!萧寒哀嚎,怎么会出现这种惨剧?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岂不是一点立场都没有,方流苏她爱和谁就和谁,谁也不能有二话。
    柳暗花明又一村,说的是这qíng况么?太有戏剧xing了!
    南瑾冷冷一笑,眸光扫过他们两兄弟,淡然道:要证据,多的是,最简单的一点,让苏苏和方富贵滴血验亲,对了,九王妃不是在皇宫么?让她过来,和苏苏验一验,是不是姐妹,立刻知晓,臣若有半句虚言,任凭皇上处置!
    皇帝抿唇,冷喝一声,来人,去请九王妃!
    外头应了声,领命而去,萧寒神色一紧,慌忙道:不行,锦绣有孕,不能流血
    南瑾眸光淡淡地扫向萧寒,那神色就像是在看着一个白痴,似嘲似笑,王爷,滴血认亲只要一滴血,无需一盆血,死不了人,也伤不了人!
    萧寒一怔,反应过来,气得差点跳过去,狠狠地揍南瑾一顿,他忍这个男人很久了,那张脸,每次露出这种神色就似在说,来吧来吧,快来揍我吧!他的拳头啊,蠢蠢yù动!
    锦绣很快就来了,一听滴血验亲,她的脸色就白了几分,苏苏?怎么会
    流苏抱歉地看着锦绣,姐姐,对不起!
    锦绣很快就定下心来,宫女端着水盆过来,姐妹两都站在水盆边,对流苏而言,如果有选择,她怎么也不愿意和锦绣以这样的方式来伤害,当初刚得知这个消息,她已经难过很久,而锦绣
    苏苏锦绣轻声唤着她,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你都是我的妹妹,我最疼爱,最宝贝的妹妹,如果没有血缘关系能让你逃过这场劫难,姐姐希望,我们的血不会相容!
    姐姐流苏诧异地睁眼,锦绣回她一朵美丽的笑容,拿过银针,刺着自己的食指,把血滴入水盆之中。
    流苏也刺破手指,滴入一滴血。
    萧寒的眼光紧紧地盯着清澈的水盆里两滴鲜血,在相互碰撞,隔离,即便是摇着水盆,两滴鲜血也不相容。
    南瑾心里也有点紧张,如今却微微一笑。
    果然不相容!
    锦绣流苏看着彼此,沉默不语。
    九王,可看清楚了?
    就算不是姐妹,也不能代表方流苏是女儿国之人!萧寒沉声道,他忍!死忍风南瑾,心里暗自念萧绝,他到底跑哪儿去了?
    宫女把水盆端给皇帝看,他看了一眼,挥手让她下去,滴血一事有了结果,流苏锦绣不是姐妹。
    南瑾的淡然地道:二十年前,有一艘船在漠北海上发生一次海难,那次能活下来的人并不多,而苏苏的母亲恰好是一位幸存者,被水流冲散,幸好被方富贵所救,那时候她已经怀有苏苏。丈夫在海难中死亡,她无依无靠,为了苏苏,嫁给方富贵当妾室。臣以查明,她是女儿国人氏,先不说方富贵不是苏苏生父,即便是苏苏生父,苏苏也不是圣天人氏。在女儿国,女人不管生子生女,户籍都随母亲,苏苏自然也随母亲!
    皇帝沉默不语,心底暗暗一沉,萧寒冷声道:你说她母亲是女儿国的人她就是女儿国的人吗?都二十年了,谁知道是真是假,你调查当然你说了算,我们怎么知道是真是假?事到如今,你当然是想尽办法给方流苏脱罪!
    锦绣倏然想起什么,拧着眉心,喃喃自语,多年前,我曾随爹爹一起去凤城,他有一次酒醉,似乎曾经说过,二娘是女儿国之人,只是当时我不太留意。我不明白,为何爹爹和娘从下就不曾善待苏苏,原来是这样!
    锦绣,这也不能说明她是女儿国之人啊!你别为她脱罪!萧寒急声道,该死了,这样他七哥这口气就不能出了,白白被他们欺负。
    萧寒,你说什么?锦绣冷眸一瞪,寒芒湛湛,萧寒一撇嘴,有锦绣在,他只能gān瞪眼。
    南瑾唇角一勾,淡然地道:皇上,若是不信微臣,那就召萧王问一声,此事他早就知晓!
    皇上和萧寒皆愣了一下,相视一眼,萧绝早就知道她是女儿国的人?
    而流苏她并不知道女儿国的风俗,正奇怪着,为何她是女儿国的人,这件事就能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