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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城墙一旁的两个人终于谈完,并肩朝这边走来。
数个时辰前,莞城拼死与康国一战,他方也战力疲惫,又有荀家军得支援,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我们也赶了两夜一日的路,大家都抓紧时间去歇息,准备迎战康国。荀远那严肃的目光中闪烁着坚定,有着背水一战的决心。
华修负手而立,目光在将士们脸上扫了一圈:在莞城的这几日且在华府上歇息吧。
劳烦华少了。
华修笑笑,便领着他们朝华府而去。
苏落雪跟在荀洛的身边探首看前方领路的华修,然后悄悄扯了扯荀洛的衣袖。
荀洛感觉到,侧首回望身后侧的苏落雪。她睁着水灵地眼睛,极为神秘地问他:华修与侯爷是旧相识?
不清楚。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苏落雪一张脸便垮了下来,兴致恹恹。
荀洛笑看她将明显的失望摆在脸上,清然地叹了声:我只知道大哥喜欢的人在莞城。
苏落雪的步伐一顿,荀夜喜欢的人?
反应过来,立刻小跑着追上荀洛的步伐,眼中闪烁着熠熠地光芒,兴奋地问:那么冷血的大少也会有喜欢的人?快告诉我
荀洛挑眉一笑:想知道?
苏落雪点头如捣蒜。
看你表现。这一回,荀洛却卖起了关子,苏落雪气的gān瞪眼,心中暗骂一句:狡猾的狐狸。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想知道。苏落雪哼了一声,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一路上只安静地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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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城中战(2)
夜凉,枯枝摇曳,风中蕴含着森然地呼啸声,比起潼城的夜,更寒冷。
即使是华府如皇宫一般富丽堂皇,亦难掩此刻莞城夜晚的凄凉之气,溶溶灯火在风中摇曳,一身小厮打扮的苏落雪却在华府灶房内忙了一个时辰,终于端着一碗热腾腾地汤小心翼翼地来到一间房外,敲敲门。
进来。
里面传来慵懒地声音,她立刻推门而入,脸上挂着满满地笑意:二少,喝汤啦。
早已更衣准备入睡的荀洛见到迈进屋中的娇小身影,脸上闪过一阵疑惑,随后像是想到何事,了然一笑,无奈地摇头。
枸杞山药汤。苏落雪将依旧冒着热气的汤放在桌案上:大补汤哦,我可是熬了一个时辰的。
看着她白皙的脸蛋上弥漫着烟灰,早已成了只大花猫,荀洛眼中的笑意愈发浓郁:亲自熬的枸杞山药大补汤?你真有心。走至桌案,他挑起一勺送入口中,眉头一蹙,却将汤咽了下去。
二少,我对你好不好?苏落雪就荀洛面前坐下,撑着下巴盯着他问。
不错。
那你就告诉我,大少喜欢的女子是谁!
我说你这么好心给我熬汤,原来是想知道大哥的心上人,看来你很关心大哥的私事。
作为侯爷府的一份子,怎么能不知道大少的私事呢,也能避免我以后说错话呀。苏落雪为自己找了一个很名正言顺的借口。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勉为其难为你讲述一番,以后你每夜为我熬一碗汤吧。
苏落雪瞪着他:一个名字而已,代价这么大。她喃喃一句,却笑道:成jiāo。
看着她这么快就应承下来,荀洛再次无奈,她,对任何人都是这样没有戒心吗?
看什么,赶紧说呀。苏落雪催促他。
以往父亲征战必带大哥,可这次莞城一战却没有带他来,而是带了我,知道是为什么吗?
苏落雪沉思了一下,随即猜测:难道就是因为荀夜喜欢的人就在莞城?
聪明。荀洛赞赏地笑了笑。
苏落雪却因为荀洛这份笑而看呆了,心中感叹着:妖孽啊妖孽,男人竟然笑得这样好看!
正因为他喜欢的人在莞城,而此次莞城一战非同小可,父亲担心他被儿女私qíng牵绊。
她的目光暗了暗:这么说来,如今的大少奶奶硬生生拆散了一对鸳鸯。
是不是鸳鸯我不清楚,只知道,这里面包含了太多家族利益与yīn谋,他们的感qíng不过是权谋下的牺牲品罢了。包括,嫁入荀家的苏小姐。荀洛说的很平淡,可眼中却闪烁着无限的冷意:之前你问我,父亲与华修是否很熟,我真的不知道。只知道,大哥喜欢的那个女子就是华修的亲妹妹,华雪。
此刻的苏落雪手脚已经有些麻木,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荀洛,脑海中却缠绕着无数的思绪。
荀夜喜欢的女子是华雪,那么就能肯定,荀家与华家的关系一直很好。
帝后将她赐婚于荀夜,荀夜有心上人却未拒婚,而是接受这场婚姻。
这一切,荀家谋划的很好,他们是不敢拒婚,若是bào露了荀夜喜欢的女子是华雪,就等于明显地告诉帝后,荀家与华家的关系之好,那么,帝后包括帝君也不能容忍此般qiángqiáng联姻,到最后遭殃的只有荀家。
这也就能解释,当初荀夜为何要冒险劫杀鸾轿,他既不想娶她,也不想负了华雪。
可最终,他还是为了大局着想,娶了她。
想到这里,苏落雪自嘲地一笑,荀夜,恨她入骨了吧。
若荀家真的与苏家正式敌对,第一个要死的人,是她苏落雪吧。
你的表qíng为何这样难看?荀洛打断她的思绪。
没有,只是很累了,二少您早点歇息吧,明日还要征战。苏落雪也没等他说话,便起身,推开门便走了出去。
外面的风很冷,割在脸上硬硬生疼,她却像丝毫没有感觉到一般,盲目地朝深深冗廊走去,自己的身影映照在地,她走,地上的影子也走。
耳畔似乎传来荀洛的那句:他们的感qíng不过是权谋下的牺牲品罢了。
突然间,对荀夜的那些恨似乎淡了许多,若说他密谋杀他是一种错,那帝后为巩固权势赐婚更是一种错。她凭什么为了要巩固自己的权势而将他人的幸福毁灭,苏家的责任,不过是她一厢qíng愿,她从来不想要承担什么责任,她只想嫁给自己爱的人,赏平凡一世的人间烟火罢了。
正因为我姓苏,所以,就连我最爱的那个人都要杀我。那这么多年来,我的感qíng,算什么?她低声轻喃一句,酸涩涌上心头,红了眼眶。
※※※
翌日天刚破晓,苏落雪就醒来,揉着惺忪的眼睛推开窗,飞雪乱绕空,积雪浮云端,四周白茫茫一片,原来又下雪了。可现在的她已无心思观赏此刻雪景,心中想着的只是莞城一战,可一整夜了,为何没有一点要战的消息,华府也安静地出奇,仿佛所有人都睡得很安逸。
她不禁疑惑,这仗,到底还打不打。
从怀中掏出一张昨晚就写好的信件,里面写着的皆是这一路的行踪,包括华修与荀家熟识的消息,准备飞鸽传书给帝后。
可她却一直在犹豫,犹豫了整整一个晚上,到底该不该将这封信传出,若传出,帝后将会如何处置这件事。若是以莫须有的罪名将荀远召回洛城候审,那莞城怎么办,谁带兵抵抗康国的攻打。若莞城被攻破,这满城百姓当如何自处,边塞蛮夷都是残忍的,老人,小孩,难道要成为他们的刀下亡魂吗?
手,撰紧了信件,迟迟未有任何行动。
正当挣扎之际,凭着敏锐地耳力,隐隐可闻院后传来的声音,在昏暗寂静的院落显得格外清晰。
她立刻收起信件,披上衣衫便觅声而去,踩着厚厚的雪花,愈走愈近,谈话声更加清晰入耳。
是败,是胜,全凭一念之间,你若是怕帝后,那莞城百姓当如何。是华修的声音。
时机未成熟,帝后此次是在探我虚实,若打胜了这一仗,不仅我实力全数bào露,我兵力也将失去许多。听荀远这话,似乎与华修起了争执。
南昭侯,你为何反苏家!华修的声音徒然升高。
帝后一人惑乱江山,苏家门生狗仗人势,欺压百姓。荀远的声音很低。
正因为如此,我华修才会在财力上支撑你们荀家反苏后,试问这天下也就只有你荀家有这个能力与之抗衡。如今传闻帝君已受苏后控制,整个江山受她把持,她在朝廷为所yù为,这一次她用整个莞城的安危来试探你,而你竟然想为了隐藏实力而至百姓安危不顾。若莞城的胜败只是帝后与荀家的一场赌注,就要用整个莞城的百姓流离失所来当筹码,值得吗!华修字字珠玑,qíng绪亦有些激动。
荀远顿时沉默了,冰天雪地间,笼罩着一股凝重的气氛。
而苏落雪的手亦紧紧握成拳,紧紧咬着牙关,在这份静谧的气氛中,她从拐角之处走了出去,这一刻,她已经不是苏家的子女,她只是一个身处莞城,能清晰感受到水深火的普通人。
莞城属于边塞之地,若被康国占领了去,城内的百姓如何自处,此刻侯爷若是退了,您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么。
苏落雪一番话,让二人纷纷侧目,看见来人是她,眼中闪过戒备。
侯爷请为了满城百姓三思而后行。她似未瞧见二人眼中凌厉之色,走至荀远面前,恳求道。
华修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盯着她,那神色,似乎正审视着她。
荀远却是冷笑:荀洛倒是在身边养了个武功高qiáng的手下,偷听这么久,我竟没一丝察觉。
连一个下人都懂的道理,侯爷您不会不懂吧,如何取舍你该明白。此刻的华修,平静了许多,冷眸注视着荀远,bī他给个答复。
荀远疲惫地挥了挥手,似在自嘲地笑了笑:也罢,也罢。语罢,便慵自而去。
看着荀远愈走愈远地背影逐渐被一片雪白所淹没,独留华修与苏落雪站在雪地间,风,chuī得他们衣袂飞舞。
你可知我们在谈的是何等大事,你偷听也罢,竟敢走出来说这样一番话,你不怕华修说到此处,后便yù脱口而出的话却猛然停住,未再说下去。
若怕,我就不会站出来说话了。苏落雪的目光中是坚定的,可是内心却是自责的,她为刚才说的一番话而自责,她作为一个苏家人,即使再恨姑姑毁了她的幸福,也不该站出来说这样一番话。可,她不能因为自己姓苏,就眼睁睁地看着莞城这么多百姓遭殃而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