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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上下吵吵嚷嚷,上朝吵一通,下了朝,各自还得吵一通,简直没个清静。
文丞相无奈之下,只能到德毓宫皇帝这边来躲清静来了。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所产生的后果,不过,他如果不去做,谁又敢去做呢?
“你看你,还笑话我……”文丞相抱怨的话一出口察觉不对,连忙请罪,“陛下,臣请恕罪。”
皇帝笑意盈盈的脸僵了僵,原本很温馨的气氛一下子有些沉闷起来。这人,这些年来改变了太多太多了,以前的他肆意洒脱,哪里像如今这般小心谨慎?
皇帝笑了笑,用不经意的语气说道:“恕什么罪,天天都将这句话挂在嘴边,你不累,朕都累了。”
文丞相有些懊悔局促起来,刚刚的氛围太好,让他忘了此时处境。还以为是回到曾经年少,两人没有身份隔阂,相交莫逆,才会如此倾诉抱怨。
皇帝这话一出,更让他不安起来,早知道不该来此的。
皇帝看向他,手上的棋子在棋盘上敲了两下,提醒道:“该你下子了,朕可是事先提醒你,落棋无悔啊!”
文丞相回神,却发现自己东想西想之际,手中的棋子已经放到了棋盘之上。这一落子,堵死了自己的后路,眼看着辛辛苦苦快要做活的角被这么一堵,成了一块死棋。
等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想将那颗棋子捡起来,皇帝却伸手一把按压住他的手,笑道:“提醒过你的了,不许反悔。”
两只手一接触,文丞相脸色一白,手上如过电一般,连忙缩了回来。
皇帝有些失落,却状似浑然不觉,笑眯眯的快速落子,“文卿,这一局承让了啊。”
文丞相苦笑,“臣输了。”一步错步步错,错局无法挽回,早认输迟认输总归是个输字,何必苦苦挣扎,让自己输得难看呢?
文丞相已经没有了下棋的兴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时,皇帝将棋子一推,摆摆手道:“不下了,不下了,继续下下去,只道是朕欺负了文卿。”
这话令文丞相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正打算告辞,却被皇帝叫住了,“朕看你这几日也烦透了,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是那浑小子惹出来的事,还是让他自己出面解决问题得了。”
文丞相抬眼,皇帝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垂下眉眼,恭恭敬敬的道:“但凭陛下做主便是。”
便在刚刚,皇帝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心乱了一分。皇帝日理万机,能注意到他的情绪也是万幸了。但也仅仅如此而已,只不过是皇帝对臣下的关怀罢了。
文丞相告退离去,皇帝叹息了一声,文卿这几日憔悴了好些,混小子竟然拖文卿下水。得让那混小子早日解决此事,也免得他再劳心劳力。
明钰找到长公主时,长公主正准备让人来叫他们参加游园会必不可少的环节,那就是吟诗作对谈古论今之类的风雅之事。
其实这样的环节都是大同小异,或击鼓传花,或曲水流觞,总之文人雅趣必不可少。明钰也只不过是想看看热闹,真要让他上场,他却是不行的,谁都知道他肚子里那几本书,也就看图认字的份儿。
今日长公主准备的是曲水流觞,也就是说在流淌的溪水边,席地而坐,上流中放下一只盛着酒的觞,觞随水流而下。流经各人面前,待鼓声停看它在何人面前停下,便是这人即兴赋诗作文,若是答不上来,便罚酒三杯,以为助兴。
这是当代文人雅客最喜欢的一项高雅文事,一般来说,每次活动总有那么些得意之作流传出去。若是能够出现些名篇佳作,便会受到世人敬仰,说不定还会传承千古,何乐而不为。
长公主与明钰坐在上游处,作为主持评判之人,一声令下之后,鼓点密密响起,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准备一展所长。
明钰也就看个热闹,听这些人吟诗作对还挺有意思的,至少是个乐子不是。
长公主还记挂着明钰的终身大事,现在闲暇下来,便想着问问看有什么进展没有。就算没进展也无所谓,反正多举办几场文会,让明钰多来玩玩,怎么也能有作用的吧?
“十四,刚刚本宫看你投壶玩的还挺开心的嘛,技惊四座,京城中只怕没有谁能及的吧?”长公主开了话头。
刚刚投壶的事情她已经听说了,想到之前明钰又特地打听了上官菱这丫头的事儿。上官菱这个丫头就爱投壶,明钰前去,定然就是看中了那个丫头吧?不然也不会施展一技之长,惊艳众人的目光了。男人嘛,哪一个不是想着在自己中意的姑娘面前尽全力展示自己的所长?
刚刚跟谢宜修的事情,他就已经抛到了脑后了。然而提起这一茬,明钰就想起谢宜修手把手的教他投壶,这般亲密的接触。
之前还不觉察,现在回想起来,又联想到谢宜修刚刚跟他的表白之事。这才明白谢宜修原来一直处心积虑,离得那么近,都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息。他狠狠瞪了一旁的谢宜修一眼,自己却恨不得有个地缝给钻进去,脸色不自觉又泛红起来。
长公主见状,还以为明钰是因为上官菱而红了脸。笑着道:“上官菱这个丫头是不错,本宫也觉得挺好的。十四弟要是喜欢,本宫倒也可以帮你们撮合撮合。”
谢宜修闻得此言,脸色微沉,他早就看出来长公主的意图。也只有明钰这个傻瓜不清楚罢了,也幸好自己先下手为强,否则以明钰的性子,说不定就被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