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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就好像那些桃树认识自己,她再次回去天道门时,那些桃林虽然还是和当初一样,但是已经变了,即使还是桃树,却已不是当初的树,甚至出现了雪色的桃花。
那种亲人般奇妙的感觉使她时常停留在那里,但是那里的桃树,她无法去沟通,所以一直不清楚。
十几年前,她尚是天道门的云狸时,曾带着小刺猬在桃林舞剑练武,当时她曾指着那桃林告诉小刺猬,天道门灭,桃花焚。天道门的桃花如永世不灭,他便永世不死!
是她以自己的血下的誓言,确保小刺猬在化形前不会被幽冥带走。
当她再次回到那桃林,她们依旧盛放如初,但是已经不是当初她血誓下的桃树。
有一种血脉中牵连的熟悉感,很不明显,却是真实存在。
夭夭,我们过几日便去一趟冷府绯玉晗伸手捋顺花容鬓边的长发,薄唇轻贴她微颤的长睫,轻叹一声。
花容垂眉不语,轻轻点头。
为今之计,她看来似乎又要去找一个人。
了解这一切故事的人,这二十多年间玉楼城中恐怕没人比他更了解。
绯玉晗狭眸微敛光芒,指腹轻抚花容细腻的眸眼,没有说话。
玉王府中这阵子,外面满天飞的流言都被他挡在门外,而玉王爷已经病愈的消息暂时尚未传出去,似乎这玉王爷病qíng时常反复,如今变得更为复杂。
这日花容换了一身青衣,青丝束起,头戴一顶书生帽,手拿一柄墨扇走在玉楼城的青石街道,脸上并未刻意的涂抹,平日她女装出来,面上皆按照玉楼城平常的小姐一样蒙了一层面纱,如今走在路上,并没有人会想到现在的青衣公子是玉王妃。
路上时不时的有女子偷偷的望过来,花容没有心思多加留意,脚步停在玉楼城最奢华著名的青楼前。仰头看了一眼牌匾,龙飞凤舞的凤来仪三字极为磅礴,倒不似是烟花之地。
花容看着那三字,眸光微闪,这人好大的口气,这般的三字竟然也敢公然当做是这烟花之地的名称?
这位公子是来听曲的还是找姑娘相陪?
公子是第一次来吧?倒是面生的紧
袅袅细腰,莺声燕语,几名招呼的女子见到花容,眼前一亮,却并未有太失礼的语言吐出,上下看了一眼花容,这玉质般的书生公子,她们倒不好像其他客人一般对待。
小生苏栴檀,各位姐姐有礼
花容眸光一动,脑海中一个熟悉的名字脱口而出,朝那群美丽的女子弓腰作了一揖,极像那迂腐的书生,态度客气而礼貌,惹来不少的客人姑娘捂嘴娇笑的望过来。
你们快看,这书生倒是有趣,跑来这般的地方,却是这般的反应
低着头也看不清是什么表qíng,谁知想什么呢?
平日里不乏一副文气打扮,内里不知藏了什么龌龊的心思的书生来这里寻欢作乐的,也难怪有姑娘对此嗤之以鼻。
虽是如此,姑娘们的目光却依旧没有移向他处。这位青衣公子,举止间没有不妥,语气平和清澈,有一种让人看不厌的舒适。
这位公子可知我们凤来仪是什么地儿?莫不是走错了地方?还是看上了我们的哪位姑娘?
娇脆的嗓音从高处传来,花容抬头望去,眸光微亮。
只见一位身着白色里衫,外罩一层薄纱绿绸的女子依靠在红漆镂雕的二楼栏杆上,水波dàng漾的眸子望向花容,软软的嗓音中带着迷人的苏意,语气却是gān脆,透着一股隐隐的不易察觉的gān练。
青雪目光瞧见楼下的青衣冠帽书生,细柳眉轻佻,带着一丝极淡的轻蔑,这般的书生,她见的多了,刚开始进来时,哪个不是一副正人君子、懵懂无知的俏模样?这凤来仪不是一般的青楼,她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踏进凤来仪寻欢作乐的人心思皆是一样。
见那青衣玉冠的书生望过来,细眸回视过去,那双墨瞳明澈gān净,促得她瞳子一缩,握着栏杆的玉手不自觉的握紧了几分,眸底尚未完全展露的轻蔑生生的憋了回去,一时神色难定。
这位姐姐,旃檀有礼
一双墨瞳中带着明澈的欣喜,满满的盛着对她的惊艳,纯粹gān净的令她原来的心思竟显得狭隘与粗鄙,青雪微微一僵,看着楼下礼貌作揖的少年,少有的没有继续冷讽。
小生来找凤来仪的主子,不知姐姐可否告知小生?花容收回目光,声音清越,疏淡有礼。
一群姑娘见她如此说,笑道:公子是来找我们老妈妈的?公子怎地不喜欢我们青雪姑娘吗?
一名红衣的女子纤纤玉指柔弱无骨,似有若无的滑过花容的脸,花容僵硬了两下,脸色有些怪异,不着痕迹的躲避,可惜,她这点小心思如何能躲过身经百战的凤来仪女子?没多时俏脸就被摸了个遍。
花容脸色有些暗红,这些女人怎么这么豪放?她脸都仰到身后去了,还不放过她。
这这位不知凤来仪的主子
公子来找我们老妈妈做什么?
是啊?是不是看上我们哪个姑娘了?
几位姑娘绕着花容打趣,目光往花容脸上绕,这位书生实在美得过分了些,生生的把她们楼里最美的青雪都给比了去,奈何使劲了心思也没看出破绽,胸膛平平,脖颈修长,虽不明显,但喉结却是真的,真是一俊俏的公子。
青雪扫了一眼楼内四周,见不少人看到那书生皆嬉笑的找乐子,指指点点的目露污秽,心下有些不悦。
这楼中寻欢作乐的以达官显贵为主,私下什么样的事儿没有?何况凤来仪是连锁的酒楼青馆,在楼内碧湖对面正是小倌楼,里面的男子各个似女子般美丽,皆是为这些喜娈童的人准备的。
这位公子找那老婆子做什么?不如跟本公子嘻嘻一位宽袍散襟的男子摇摇晃晃的拥着身边伺候的女子,目光落到花容的身上,凤眸晕染,恨不得眼光剥了她的衣衫似的,伸手就往花容身上搭。
花容眸光一寒,见那人扑过来,状似疑惑,难以察觉的躲过去。掠身擦过那男子的肩头,极淡的香馨传入鼻端,花容心中一阵怪异。
但这感觉过的极快,花容掠过他,躬身朝旁边的一位女子问道:不知这位姐姐可否带小生去见这里的主子?
那女子心下有趣,这位竟然直接就忽视了眼前的凤公子?不过也难怪,正常xing取向的男子谁人被另外一位男人调戏了,不生气才是奇怪,只是,这位凤公子
小美人
不好摆脱
凤鸣嬉笑一声,毫无征兆的就从身后抱住了花容!
花容大骇!
砰!
流氓!
花容来不及脑子反应,手脚条件反she,长腿倏地踢出去,一记回旋踢,gān脆利落!
砰的一声响,凤鸣被她一脚踹到墙角!贴着墙角呈抛物线着落。
哈?
!
一群莺燕霎时目瞪口呆!机械的转头望向花容。花容脸上爆红中透着怒意,仿若被激怒的小狮子。莹润的俊颜上透着凌厉与英气,霎时那股子温雅中升腾出英挺,青衣玉冠,墨丝魅绝,竟让人移不开视线。
喂喂,小美人,你可真是够辣,本公子要被你踢死了,哎呦!你要为人家负责
对面歪在一边的男子,青丝垂落,随意凌乱的散落光luǒ的胸前,淡粉的绸袍敞开,露出胸前一点红嫣,场景迷乱而荼蘼,语气轻佻,gān脆的倚靠在地,凤眸润开,凝视着花容。
负责?花容瞥了他一眼,只有他看得到的角度,警告的盯着他,还负责?不介意再负责给他一脚。
凤鸣狭眸微挑,曲腿支肘的望向花容,露出半luǒ长袍下一条长腿,红衣如火,姿势妩媚妖娆,花容眉头直跳,有一种转身逃跑的冲动,这都是什么地方,怎会有这种变态人妖的存在?
怎么?苏公子想不负责?
花容一凛,蓦然转头看向身后,凤鸣已经站在了她身边,慵懒的站在一边,两名女子偎在他半luǒ的怀里,纤柔的玉手都探入了他敞开的衣襟之中,无限的缠绵。甚至还带着低低的女子喘息求欢软糯。
花容面色冷了冷,对这种男人实在没有半分好感,不知为何,心中有一股戾意翻涌,似乎在很久之前她曾见过类似的场景。
小生不喜别人叫在下美人,阁下还是记清楚花容低嗤一声。
两位公子可要给青雪一个面子才是青雪迈着袅娜的步子,笑着打断了两人,依到凤鸣的身边,另外两名女子只好退下来。苏公子找我们老鸨,她这不就下来了么?
花容闻言,正好见一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女子甩着手帕,摆着肥臀下来,花容眉宇微搐,心中不由感叹,如果不是绯姨告诉她真相,她真要觉得这凤来仪老鸨就是真的老鸨了,这凤来仪除了比别的青楼奢华,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老鸨总算是摆下来了,见着花容,打量一番,笑道:这位公子找我这老婆子做什么?
赤碧清波,有凤来仪。唳鸣九霄,龙蛇奔腾。在下可有幸请凤凰复返?花容低声道,清越的嗓音单独送到老鸨耳中,那老鸨神色一顿,堆满笑容的脸上难以察觉的愣住,显然没想到花容会说出这番话。
公子这边请老鸨伸手请花容入内室,花容知道她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墨扇一展,细眸凝了一眼那妖孽的凤鸣,转身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青雪目光也转向了花容消失的方向,瞳孔微闪。
公子,这位苏公子是何人?她来此何意?
稍后不就知道了?
凤鸣举手随意的打个呵欠,狭眸看不清深浅,在青雪的搀扶下,看似是送到温柔乡去了。
花容在老鸨的带领下,来到一间装饰简约的房间。
一溜山河绣屏展开,檀木桌椅上摆放着青花瓷瓶,瓶内cha一枝含苞待放的青桃,墙壁上挂着一幅装裱jīng致的桃花风骨墨宝,画上没有一个字,只在右下角刻了一个不明显的印章,时间长了,如今也看不出是什么。
屏风后有一架七弦瑶琴,屋内四角放置着镂雕紫檀纹香炉,清淡的檀香在室内弥漫,花容眸光一深,似是想起了什么,没有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