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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古小蘑应了,眼见着莫轻远携着萦萦上了佩剑,化作一道光痕,瞬间消失不见。
    其实我也很冷。
    她顿了顿,终究没有说出这句话来,歪着头弯起嘴角。反正她再怎么冷,也决计不会生病。不生病的人,有些事qíng做起来就更像任xing妄为无理取闹。反正撑与不撑都一样,古小蘑收了油纸伞,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慢悠悠的向前走去。
    雨中漫步,好像也别有一番滋味。不知为何,古小蘑生来便喜欢cháo湿的气息,若不是天冷,这雨水溅在地上的的泥土香气浓郁非常,她深吸了一口,险些被吸进的雨水呛到,这才感觉到些许不同来。
    仿佛不是泥土的香气?这味道丝丝缕缕,说不出的清新自然。古小蘑在大雨中左嗅嗅,右嗅嗅,偶尔刨开一个土坑再嗅嗅,活像一只发qíng的狒狒。
    然而此时这只狒狒正停在一个土坑前满脸的困惑,雨水将这四周的泥土冲刷散去,露出一个木质的长形盒子来,香气愈发浓烈,古小蘑一颗狒狒心顿时怦怦直跳:该不会叫她一只鼻子嗅出宝贝来了吧?
    据她chuáng头那些破旧的武侠小说来看,这种盒子里藏的不是垃圾就是宝贝,多半还有厉害的夹层或者机关。她兴奋的站远了些,浑然忘记什么宝贝会这样堂而皇之的摆在路边。
    一个石子弹过去,盒子应声而开。
    古小蘑捂住嘴鼻后跳一步,猫在大树旁边远远的眺望着。
    切。她失望的撇撇嘴,盒子静静的摆在那里,露出一段微huáng的丝绢来。古小蘑三两步奔过去,撑开伞遮住雨水,原来是一个古旧的卷轴。
    武林秘籍!
    她兴奋的拉开绳结,淡雅的香气便随着微huáng的丝绢一同倾泻而下。
    手中的伞就那样不自觉的歪倒在一旁,古小蘑睁大了眼,任凭雨水尽qíng的肆nüè下来,氤氲开丝绢上那一抹苍翠的竹林。
    竟是一幅画卷。
    藤蔓缠绕的躺椅,慵懒的横卧着一个青衫男子。双目微闭,红唇轻抿,肤色如雪,清雅绝伦。瀑布般的黑发流泻在翩然的衣袖间,轻轻纷扬开来,瞬间倾城。
    借着漫天的湿意,那翠竹竟愈发的绿意盎然,衬得男子也好似随时会醒过来一般。微风舞动,丝绢轻柔摇曳,连带那男子纤长的睫毛也抖动起来,栩栩如生。
    美人轻卧榻,倦容尽风流。
    古小蘑心中一颤,突然回过神来,及时的收回嘴边的不知名液体。连忙将这美人轻憩图卷起来收进怀里,以防被雨水打湿。香气从怀中散发开来,熏得古小蘑有些飘飘然,脑中都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这一辈子见过的人有限,倘若把鬼也算上也不过几十个。今天傍晚之前,她一直以为大师兄和小师妹就是天下间最漂亮的人了。人家都说神仙个个俊美风流,莫非这画中的男子,凑巧是个神仙?
    古小蘑丝毫没有窃取了人家画像的自觉,并且还对使画像免于日晒雨淋而分外骄然自得。哪天神仙显灵一高兴,或许她不用会御剑就能捞个仙官做做,这样的计划是多么完美,起码天上不长蘑菇吧,啊哈哈。
    在某人尽弃杂念并且一路专心的意yín之下,时间很快的过去了,但这并不代表古小蘑的体力也能很快恢复,待她爬到山顶的时候,大雨已经停了,夜色灰蒙蒙的,看不点半点星光月光。
    那破旧的小庙,在这样的夜里看起来倒也鬼气森森,不过既然古小蘑都没看出一点端倪,那就断然没有什么好兄弟飘来飘去了。她想到就能见到莫轻远和索萦,可以尽qíng的显摆自己挖到的美人轻憩图,不由得大为兴奋,一脚踹开庙门。
    我来啦!
    仿佛为了响应她一般,几只乌鸦从破庙院子里被惊飞,发出啊啊的叫声。
    人呢?她满腹惊疑,屋子里黑dòngdòng的,蜘蛛网到处都是,唯有中间一块gān净点的地方有一堆熄灭了的火堆,黑dòngdòng的看不仔细,但丝丝缕缕的热气还未散去。多年在后山偷吃烤鱼烤jī的经验让古小蘑知道,火堆熄灭不久,说明人离开不久,而这人很可能就是莫轻远和索萦。
    一般说来,大师兄守时重信,绝不会撇下她突然走掉。这样说来莫非出事了?古小蘑心里咯噔一下,脑中登时乱了起来,拔剑便冲了出去。
    说是冲出去,其实她一点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冲,拔出的剑也只是给自己壮个胆子。这黑漆漆的夜yīn森恐怖危机四伏,可她再也管不了那么多发足狂奔。一直顺着山岩向下跑了一里多才突然站定,浓重的煞气扑面汹涌,古小蘑吸了一口,四肢百骸都舒服起来,仿佛她天生便该在这魔气中休养生息。心底仿佛有什么挣扎着要叫嚣而出,古小蘑身子晃了晃,眼神却无比清晰。
    不可以。
    她努力抑制着身体的兴奋,向煞气发出的地方狂奔而去。
    这一次,她定要靠她自己。
    此时,莫轻远正在林子里与一个黑衣人斗得不可开jiāo,索萦软软的躺在他怀里,看样子只是晕了过去。
    不愧是天衍派的大弟子,花样真多。那黑衣人生得尖嘴猴腮,jian笑几声。莫轻远却镇定自若,手下的印越结越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魔教妖人,在这胡搅蛮缠,时间耽搁得越久,索萦就多一分危险。
    你那怀里的小姑娘,可是你的相好?他又猥琐的笑起来:你们这些修仙的笨蛋,倒还懂得些qíng趣嘛,荒郊野外,孤男寡女
    莫轻远眸色一暗,手下结了一半的印突然停了,他将索萦放在树边,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白衣翻飞,甚是飘逸。
    一抹火光突然照亮的夜空,黑衣人惊得跳脚:御火术!
    莫轻远冷笑一声,道:不准你rǔ我小师妹。
    那火龙盘旋在天际,低头便向黑衣人俯冲过来,黑衣人张开一层结界,口中也飞快的默念着什么,右手在空中一划,空气中竟裂出了一个fèng隙。
    那结界几下便被火龙打破,然而黑衣人的法术也快完成,竟是召唤术。
    fèng隙中突然探出一张尖尖的脸来,白喙青羽,翅膀两旁俱是红色的纹路,待它完全从fèng隙中钻出,却只有一条腿。
    毕方!
    传说中的邪恶火鸟,莫轻远眉心一蹙,想要召回火龙已然不及,青色的火焰自毕方口中喷出,火龙霎时便被吞没。那本站在毕方旁边的黑衣人却不见了踪影。
    索萦!待得莫轻远要转过身,青色的火焰却阻住了他的去路。黑衣人粗哑的笑声远远传来:小美人,跟老子走一遭吧。
    莫轻远急红了一双眼,硬着头皮施了一个水咒笼住全身,便冲出了火海。可毕方之火岂是凡火,又怎是寻常水咒抵挡得住。莫轻远顾不得烧焦的眉毛头发,纵身便向黑衣人跃去。后者已经抱起索萦,正有些嘲讽的望着莫轻远。
    一道剑光突然从旁里刺出,险些刮去了他的鼻子。黑衣人大骇,急忙跃起,却被绵延不断的凌厉剑招所阻,剑法jīng妙无匹,均是避了索萦直攻他的要害。
    持剑的少女瘦弱苍白,一身灰衣,正是古小蘑。莫轻远面色一喜,眼见她一剑便要划断黑衣人的脖子,后者只得放下索萦,凌空跃起。口中念着什么召回了毕方,古小蘑抱起索萦,就地一滚躲开了三昧真火。
    她微微有些发抖,第一次拿剑对着敌人,竟是在此时。
    从小便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那样辛苦的修习剑法,却在这一瞬间有了答案。
    原来,是为了保护身边最重要的人。
    莫轻远趁黑衣人不备,双手结下御剑印,佩剑化为九个光影,缠绕有序,直直攻向黑衣人,他既无暇结印,便无法cao纵毕方。古小蘑瞧得过瘾,只可惜自己不会一点法术,唯有gān瞪眼的份。
    她抱着索萦,突觉不对,低头一看大惊失色,怀中却是一截断木,哪有索萦的影子?古小蘑骇得声音都抖了:大师兄!
    莫轻远心中一颤,收了剑阵,却见黑衣人也收了毕方,他身边陡然多出了一条大黑狗,狗背上驮着的粉红色分外鲜明,正是索萦。
    黑衣人接过索萦,那黑狗摇身一变,竟化为了一个面色yīn沉的中年人。
    玄色,劫个人而已,你却在这里纠缠。
    黑衣人嘻嘻一笑:对方爪子太硬,若不是召了毕方,恐怕还真打不赢。
    玄色?!
    莫轻远怒道:你乃玄yīn魔教,与我天衍派素无瓜葛,快把小师妹还给我!
    素无瓜葛?那面色yīn沉的年轻人道:你们名门正派一直以除尽邪魔外道为己任,不是么?他说着,面色一凝,揪住玄色便跃上半空,堪堪躲开古小蘑偷袭的一剑。
    古小蘑在地上咬牙切齿,他却狐疑的抽了抽鼻子,盯着古小蘑轻道:龙涎香?
    什么咸什么香,装你妈的大头鬼,有本事下来跟老娘打一架古小蘑一着急,从武侠小说里看得污言秽语便都蹦了出来。
    玄色接到那人质疑的眼神,便从索萦颈中掏出个绣包来,那人接过闻了闻,点点头道:错不了。
    古小蘑面容一滞。莫轻远却脸色不善,此人不用御剑便可在空中悬浮,非妖即魔。他右手扣在身后,刚要结印,却突然全身僵硬,无法动弹。
    你很清楚,你不是我的对手。面色yīn沉的中年人说道:我虽是玄yīn教灵shòu天狗,但也不喜杀生,咱们就此别过。
    古小蘑在地上直跳脚。莫轻远怒容满面,却毫无办法。待得那一人一妖带着索萦不见了踪影,他的四肢才刚恢复一点知觉。
    第八章
    古小蘑上前扶住莫轻远,yù言又止。白衣男子一脸yīn霾,记忆中那张清俊的面庞从未出现过如此yīn暗的表qíng。
    莫轻远右臂烧伤了,无法御剑追上去。古小蘑大恨自己没用,指甲都嵌进了掌中,低低的道:大师兄
    刚才你与那玄色过招,他唯恐你伤了萦萦,不敢硬拼,想来一时半会也不会伤害她。莫轻远突然镇定的道:咱们找个地方整顿一下,以防他们突袭。
    古小蘑有些讶异,却也不好说什么,点点头应了,心却悬在半空,向索萦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隐隐的难受起来。
    山路崎岖,夜风凛冽,四周仍是荒无人烟。古小蘑扶着莫轻远找了个山dòng升起火,糙糙处理了一下他的伤口,便各自睡去了,一直相顾无言。
    原来没了索萦,其实两人都不是很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