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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章
    四周是无尽的黑暗。
    这是一处山dòng,鬼气森森,荒芜人烟。
    某个灰影鬼鬼祟祟的向dòng内走去,四周石壁俱是滑腻,再加上阵阵恶臭,总让人联想到某种不好的液体。
    那影子走着走着,脚下突然一滑,连忙伸手支撑,却不知按到了什么,两个窟窿,硬硬的,圆圆的,冰凉彻骨。灰影心中一寒,连忙跳起,却惊起了dòng中的蝙蝠,铺天盖地的蜂拥而出,直骇得那灰影捂着脑袋瑟瑟发抖,嘴上不敢出声,心中却低咒不已。
    当然,这个灰影,就是古小蘑。
    她避过这一群蝙蝠,脸色已然臭到了极点。
    若是不知这山dòng是什么,那还好说,偏偏郁琉清楚的告诉她,这是一处鬼dòng。
    鬼dòng啊!鬼啊!敢在yīn间门口做窝的鬼啊!没个几千年道行谁信!可这孤魂恶鬼既然敢在yīn间幻门口出入,不怕鬼差来捉,身上自然有那避过鬼差的法宝,多半便是那魂引珠了。是以郁琉刚刚发现这处鬼dòng,便让古小蘑进了来,自己却不知隐去了哪里。
    怨念啊,古小蘑扯了扯嘴角,浑身上下都闪亮着诱饵两个字。
    可是,话说,真的有人好吧,有鬼会上当么?
    她走近山dòng深处,仿佛是个圆形的石室。四下里一片漆黑,这一路下来,黑了点臭了点,却是连鬼怪的半分影子都没见着,实在是诡异紧张之极。看来用小鬼摸清门路这条道道已然关闭,她直接就要面对最厉害的那一只了古小蘑咽了下口水,突然觉得空气中有什么在响动,一下一下,分外刺耳,倒像是磨牙的声音。
    瞬间,一道白影自前方闪过,古小蘑一惊,手按在剑柄上,缓缓后退,心里突然有种难以名状的感觉,有些恐惧,有些难过,还有些渴望。
    在渴望什么?
    她聆听着自己的心跳,愈发重了。那磨牙的声音却自耳后响起,冰冷的气息喷吐在她耳后,古小蘑瞬间转身,对上一张青面獠牙的脸孔,还来不及反应,脖子便被紧紧扼住,被迫与那白衣女鬼正面相对。
    她泛青的脸孔就在她眼前,森森鬼气中掺杂着煞气。
    那女鬼心中暗喜,没想到腹中正饿,便送上门了一顿美餐。这个灵魂gān净无比,如同新生儿一般,最是美味。古小蘑双眼翻白,已经发不出声音。
    有什么就要出来,在挣扎,在叫嚣,在疯狂,在不顾一切。
    这悸动太过熟悉,古小蘑压抑了那么久,满以为她就此不会再苏醒。
    蝶,安。
    她的身体软软的沉了下去,女鬼凑近她的脸,想要吸食她的魂魄。
    软软的身躯突然僵硬,白衣女鬼忽觉不对,一抬头,正对上古小蘑睁开的眼。
    血红色。
    那是
    女鬼的青色的脸猛然皱起,没有瞳孔的眼里满是恐惧的神色。她想向后退,奈何腰部早已被古小蘑的双手牢牢禁锢,女鬼慌忙中喷出一口yīn毒,周围的墙壁都蒙上一层腐蚀的痕迹,毒雾散去,灰衣女子仍牢牢锁着她,血红色的魔眼弯起。
    她在笑。
    很舒服的煞气,身体的每一寸都在伸展,那么惬意。
    她右手按在女鬼腰部,越发捏紧,直至狠狠嵌进白衣中去。那女鬼露出痛苦的神色,她又伸出左手,向上抚去,直至女鬼发青的额头,细细摸索。
    这样邪恶的灵魂
    血眼中的笑意更浓,她眉目一狠,素手狠狠cha进女鬼额头中间,顿时,惨叫拍打着整个dòngxué,有如噩梦一般。她的血眼更加鲜亮,不是炼化,不是吸取,而是活生生的将这灵魂撕裂。
    那女鬼的五官已然开始扭曲,旁地里突然伸出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按在她瘦削的皓腕上。她没有抬眼,直接将那女鬼狠狠的推出,送进他怀中,自己却疾退向后。
    那女鬼已然气绝,化作一缕尘埃,白衣缓缓飘落在地。
    郁琉在那白衣中拾起一枚漆黑的珠子,这才转向她,微微一笑:蝶安。
    她隐在黑暗中,冷冷的道:这是你对恩人的态度么?
    你以为,放我离开那个天牢,便是施恩于我了么?郁琉淡淡的道:更何况,你放了我也只是为了一己之私,搅乱天下而已。
    可我给了你自由。那声音扬声道:如若不是我的轩辕剑,你现下仍在伏魔障的咒印下,永世不得翻身,也见不到她
    空气骤然冷冽,蝶安一怔,突然想起当年那个云端之上的天牢,她沿着伏魔障与重重咒印,看到那个在天雷下微微的挣扎的背影,煞气激dàng,他回头,那双墨绿色的眼,就如同天边的星辉。
    然后
    然后他攻了过来。
    是的,她记起了。在她放了他,毁掉了禁锢他千年的法阵之后,他的第一个动作,竟是要杀了她。
    就如同现在一般。
    黑暗中亮起的青色光芒,在她周身乍现。
    郁琉贴近她,黑发垂在她肩头,声音低低的像是qíng人的耳语。
    你要感谢她,否则我早杀了你。
    蝶安一怔,她躲在古小蘑身体中十七年,用元神拿着轩辕剑放了郁琉,却在最后一刻让古小蘑从梦境中惊醒,救了她自己。
    她隐忍的笑起来。
    问世间qíng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蝶安眼中的血红褪去,只余无尽的漆黑。她伸手搂住郁琉,任凭周身破绽bào露给他,心中却只想着那一双紫眸和银发,声音都颤抖起来:生死相许
    你带给她的痛苦,已经够了。他低低的道,揽住她的腰,古小蘑突然像是失去了支撑,软软倒在他的怀里,眼中一片迷茫。
    魂引珠已经到手,古小蘑十分得意。她显然以为自己gān掉了那个女鬼,立时便觉得自己仿佛也不是那般没用,美得见牙不见眼。
    郁琉也不去戳穿她,只是嘱咐她带好魂引珠。
    到了yīn间,只要低头跟着魂魄往里走,万万不可说话,呼吸也要放缓,知道么?
    古小蘑点点头,奇道:你不用魂引珠么?
    我不与你一起进去。他淡然道:万事小心。
    他语毕,正巧两人走到那石路尽头,周遭huáng色迷雾褪去,眼前现出一道巨大的石门,毫无装饰雕刻,光秃秃的,像是沉寂了多年。
    一股冷气陡然蹿上,古小蘑一怔,回过神,郁琉却已经不见,她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几句,不能说话,也不知如何是好,正茫然无措时,那巨大的石门突然缓缓的移动起来,|Qī+shū+omega;ǎng|开了一条fèng隙。这样巨大的石门,没有几百人同时发力,是绝不可能推开的。古小蘑心中涌起敬畏,垂下头,便从fèng隙中挤了进去。
    一片黑暗,只有微弱的光线,照亮了一道大门。这道门比那石门小了许多,但仍然颇为巨大,上面书写着三个金色的大字第一殿。
    十殿阎王,看来传说不假。十八既然留了一魂,死法又特殊,定是直接到第十殿的。不知这yīn间怎么走,眼下只能先进去瞧瞧了。
    她正思量,肩膀突然被什么推搡了一下,脚下一空,差点掉下去,这才发现漆黑的四周只有面前一条细长的小路,而周围,俱是万丈深渊。
    快走!在这看什么?
    推搡她的罪魁祸首发了话,古小蘑转过头,正对上一个呼呼喘气的大鼻子,顿时腹中一阵饥饿。
    褐色的牛头,白色的马面,身后还跟着几个形貌各异的人,呃,应该是鬼了。
    她刚想张嘴,却想起不能说话这一条,登时紧紧闭上嘴。这时马面拍了牛头一下,嘲讽道:问的废话,来了yīn间,不是投胎的,难道是来这里参观的么?
    其实是有一点参观的成分在里面,古小蘑羞愧的垂下头。
    不知谁在她身上抽了一鞭,疼得她呲牙咧嘴。古小蘑顺从的跟在长得很有食yù的牛头身后,顺利的混入了第一殿。
    第一殿,相传是秦广王所管辖的。专管人间的长寿与夭折,出生死亡的名册,在这里要分辨鬼魂的吉凶良善,以便送魂魄下去服刑。
    魂魄们排成长长的队伍,一个接一个的走上台阶。台阶上有一左一右两个通道,在台阶中央,会有判官历数你今世的功业罪业,如果功过相抵,便走向左边,直接通往第十殿投胎;如果功大于过,便会记上一笔,也走向左边,投胎往往落得好归宿;如若过大于功那么对不起,左边没地方了,右边有一座高台,名为孽镜台。俗话说孽镜台前无好人,被押来的恶鬼,便能在镜中见到自己在这一世所犯下的种种罪行与要遭受的种种折磨,这时悔过已然晚矣,前世繁华醉迷只是过往,死后带进地狱的只有一生罪孽。
    话说,能走向左边的鬼魂真是少之又少,多半还是些动物和小孩。古小蘑心中忐忑,如果能直接去第十殿那真是再好不过,如若不能站在孽镜台前会不会bào露啊,郁琉那个家伙,这么关键的时候死哪里去了!
    她随着鬼魂缓缓向前移动,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左顾右盼,只好听天由命。
    有些鬼魂看到孽镜台前的鬼魂那凄惨的模样,都吓得瑟瑟发抖,禁不住便哀号起来。牛头与马面站在道路两旁,狠狠一鞭子抽下来,更显凄惨。
    牛头的鼻子长得真是丰满啊古小蘑痴迷的望了几眼,成功的引来了牛头的一鞭子,火辣辣的抽在背上,古小蘑忍住呻吟,便听有鬼差谄媚的道:不知是第几个姑娘被牛爷的风采所吸引,牛爷的翩翩风采,yīn间真是无鬼能及
    拍马屁也要尊重一下事实!古小蘑翻起白眼,正巧牛头得意的向她看来,仔细观察了下,便哼道:也太丑了些。
    被一个长了牛脸的家伙这样说,实在是太不慡了。
    回来一定要把它的鼻子切来做下酒菜,古小蘑暗暗握拳,却听那鬼差道:正是,这等凡人,如何与那仙女比得?
    马面听得不耐烦了,哼道:前些日子天界通缉的那两人,哼哼,我看就好看得紧嘛。
    哪两人?鬼差奇道。
    牛头从怀中掏出两张纸来,古小蘑垂头,侧目看去,顿时大惊失色。
    笔墨不多,却绘得极是传神。
    一张白衣仙子,手执金剑,双目血红,那是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