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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姜祁微颔首,目送着她离开。
    待得那人影消失于眼帘,出了酒楼,汇入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去了,他才沉声开口——
    “宋辉你好大的胆子,欺负到我姜家人的头上了?那丫头连我都不敢惹她,我长兄膝下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如珠似玉地养着。若是叫他在京城里知晓了,仔细你的官帽和脑袋!”
    宋辉如五雷轰顶。
    本以为是姜家哪个旁支的女儿,还奇怪姜祁为何待她如此客气。哪里想得到竟是京中那位尚书的嫡女!他这人还没到京城,就得罪了一部之长官,这还怎么得了?
    宋臻则盯着姜韫离开的方向,怔愣出神。他思及往日种种,脸色青白交加。
    “逼良为娼、逼良为奴都是怎么回事?”姜祁又冷声问。
    宋辉额上虚汗狂冒:“冤枉!下官逞口舌之快,冒犯了……姜娘子,罪加一等,然逼良为娼、逼良为奴纯粹是子虚乌有。”
    “把烂摊子给我收拾清楚了,不然到了京城有你好果子吃。”姜祁言罢,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宋辉惊出一身的冷汗,半晌没回神。
    宋臻在一旁爬起来颤声问:“父亲,这要如何是好?”
    未料宋辉闻言,猛地抬腿踢了他一脚,正中他养了好些日子没好透的旧伤。
    宋臻闷哼一声,疼得脸都白了。
    “你个兔崽子,惹什么人不好,惹京城的姜家?赶紧把那什么婢女给送回去!再上姜家去赔礼请罪!”
    第45章 人间   不知世故。
    当日, 宋家便忙不迭把那小娘子给送回去了,撕了强逼着人签的卖身契,隔天又送了好些绫罗绸缎以表歉意和安抚。
    临了, 宋辉押着儿子去姜府请罪,得了姜祁一句“你看着办”, 又灰溜溜地出了姜府。
    这厢姜韫打听了一番后, 去了一趟城北小娘子的家中。
    下马车时, 她碰巧撞见小娘子的母亲正慌慌张张地退还宋家送来的赔礼。
    姜韫本正从锦瑟手中接过沉甸甸的锦盒, 见状,动作一时僵住了。
    这户人家平白遭受无妄之灾,可不就是因为她当初随手把那套首饰送给了小娘子。出了这么一遭, 哪还再敢收人东西?
    那面容憔悴的妇人瞧见她时,陡然紧张起来,神情防备。直到小娘子探出头来认出她来了, 这才请她进了屋。
    姜韫活了这么些年, 从未见过这样破败的屋子。墙壁糊得乱七八糟,灰一块白一块;屋顶是破的, 微透着光,缝隙处底下摆着只盛着些水的木盆, 可见是逢雨必漏;屋内摆设也是残缺不齐,陈旧不堪,唯一一只四肢完好、成色显新的胡凳被妇人手足失措地端到她面前。
    “您……请坐。”
    姜韫愣是坐不下去。
    她那双缎面金丝的绣鞋踩在屋内凹凸不平的沙土地上,沙砾摩挲着鞋底, 发出轻微的刺耳声响, 显得局促而格格不入。
    这样的绣鞋打生出来便不是往这儿来的,它走过平整干净的青石板,踏过柔软厚实的毯子, 踩过仆人或瘦弱或宽厚的脊背。
    锦绣堆里长大的贵女,一辈子也不会懂得什么叫人间疾苦。
    她冬日里着人在内室的地上铺软毯子,又暖和又柔软。毯子的料子、厚度、颜色、花样皆有讲究,一样也不能错。年年冬日如此,她习以为常,司空见惯,半点不觉得铺张。
    “冬日地上多冷啊,自然要铺软毯,这样光着脚走也不会冷。”彼时她坐在榻边,一面理所当然地说,一面探出玉足在铺好的毯子上踩了踩。
    未料沈煜趁她不备,自她逶迤的裙裾下捉住了她小巧玲珑的脚丫子,在她脚掌心上轻挠了几下。
    她又痒又酥,脚趾蜷缩,使不上劲儿挣脱。
    沈煜捏着不肯松手,感慨了句:“夫人足上一点茧子也无。”
    她哪走过什么路,出阁前出府是坐马车,前世进宫后是坐宫人抬着的凤辇。绣鞋穿着是用来和衣裳做配,哪怕常年累月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要一茬儿一茬儿地换新的。
    这些绣鞋的鞋底皆干净得很,上下马车时,踩在仆从的背上借力,连个灰印子也不曾留。
    像今日这样磨损过的鞋,锦瑟便不会再拿到她跟前。
    姜韫见妇人虽招待着她,却频频往榻上望。她顺着视线望过去,瞧见榻上满是补丁的被褥裹着的一个鼓包。
    小娘子有些涩然道:“那是我阿弟。一直病着,总不见好。这几日后山的花也开败了……攒不齐买药材的钱。”
    姜韫怔了一下,没上前去瞧,转头让锦瑟去请郎中。
    郎中不多时便至,望闻问切一番,开了药方子。她又让锦瑟去药铺抓药。
    妇人沉默着,把箱底藏着的几个铜板往姜韫手里塞。
    姜韫摇头不接,又从袖笼里取出些碎银塞回去。
    原先她备下的锦盒放在马车里没拿下来,那些珍宝玉器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