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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一闪,一支长矛悬空刺向了她的脖颈。
姜韫呼吸一滞,垂着的眼眸瞥向这一行人的衣摆和鞋履。
平平无奇的衣裳,糙得仿佛是山里的盗匪。鞋子沾满了泥,细瞧之下才发现是缎面的,掩在泥土之下的暗纹很是别致。
姜韫缓缓避开那刀锋,直起身子,抿了下干涩的嘴唇,面无表情地直视执矛之人,吐出一个字:“水。”
那人显然是奉命行事,见姜韫面色苍白,孱弱至极,收了警惕的心思,转头递了只水壶过来,连带一些油纸包裹的干粮。
姜韫又饥又渴,只迟疑了一瞬,便一气儿接了过来,先仰头喝了几口水,尔后不动声色地四下望了望。
荒郊野岭,什么也瞧不出来。
不多时,便见那领头之人又去调动马车重新启程。
她深吸一口气,捏紧了袖中的簪子,出声问:“敢问阁下要挟持我去何处?”
无人应答。
姜韫指尖抑不住地轻颤,闭了闭眼。
在马车启程前,她赶忙坐了回去,以免磕伤了自己。
她从未体会过如此孤立无援的境地,连永远在她身边的锦瑟也不见踪影。
马车在渐浓的夜色中疾驰,在恐惧裹挟住自己之前,她冷静地理清思绪。
若她记忆未有偏差,劫持她的这一行人……恐怕是出自当年战功赫赫的神策军,新朝初立后收归进北衙的禁军。
乃是皇帝在乱世起兵时一手组建的一支军队,跟随他南征北伐,后来数次在宫变中护驾,忠心耿耿。
关东的谢家人恐怕再难等到她了。
这马车只能是一路往西。
直抵京都。
……
一路上,姜韫很是安静温顺地配合这些“劫匪”,不声不响地整日闷在车里。
那领头之人见她如此识势,虽未放松警惕,却对她的合理要求有求必应。
只除了不让锦瑟回到她身边,和她同车而行。
姜韫得知锦瑟仍好好的,心便放下了大半。她又隔着车帘对车外人道:“我身子不适,烦请阁下进城为我寻一位郎中。”
从关东到京城,不比从幽州到关东那般近,这一路上行进了半月,纵是停歇甚少,才将将抵达冀州。
姜韫忧心忡忡地轻抚已然微微隆起的小腹,暗自告诫自己定要沉住气。
不知关东和幽州是否已然得知她被劫走的消息。
她思及此,不由攥紧了手心,好半晌才松开。
战场上的纷争她忧心也无用,要紧的是保重自己和孩子。
有孕在身是瞒不住的,况且如若皇帝劫持她是为了威胁沈煜,她有孕无疑只会让皇帝更慎重对她。若是她腹中胎儿在这路上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反倒逼急了沈煜?皇帝定会让她和孩子安稳抵京,至少在他和沈煜当面对峙之前,不会伤她半分。
那作普通护卫打扮的禁军果不其然请了位郎中过来为她诊脉。
只不过在诊脉时,在一旁紧盯着动向,寸步不离。
姜韫按捺住递信出去的心思。
这期间沿途她几次三番欲不动声色地留下记号之类,皆被这领头之人给识破毁掉了。
她暗自咬了咬牙。
好在身子并无大碍,郎中叮嘱了几句后,便又被人押着离开了。
姜韫不得不放弃途中出逃的计划。这一路人生地不熟,她眼下又身虚体弱,绝不能豁出去硬碰硬。
马车一路往西去,她寝食难安熬了一路,瘦得下巴都尖了,好在腹中孩儿比她更坚强,一点也不闹腾。
临到京城的时候,天气已然冷了下来,隐隐有初冬的寒意扑面而来。
禁军的令牌让马车在京都长驱直入,姜韫连使计露面让守城的官兵起疑的机会也无。
她心里冷笑着盘算皇帝会把她扣押在何处。
到了京城,虽是天子脚下,可同样是姜家和侯府的地盘。
马车一路驶向了长乐坊内的大安国寺。不得不说是个好地方,和大明宫只隔着一条北街,正对着进宫的延政门,若是站在寺里楼阁上往北望,能清晰瞧见巍巍宫城里连绵的宫殿。
姜韫被安置在寺庙后院的一处僻静的宅子里。
她急不可耐地想探听外界的消息,奈何一连好几日不曾有人踏足这寺庙的后院,唯有身披甲胄的禁军层层把守。
直至她深夜惊醒,大喊腹痛,禁军火急火燎地去宫里报了信,派了位须发皆白的太医过来,她方觉机会来了。
……
紫宸殿。
殿内阒静非常,落针可闻,宫女内侍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大气不敢出。
皇帝适才骤然起身,摔碎了博古架上的好几只梅瓶玉器。
瓷片、碎玉零落满地,上前赤手收拾残局的内侍被皇帝猛地踹了一脚,仰翻在地,又忙不迭跪好连连磕头请罪告饶,全然不顾手掌和额头汩汩涌出来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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