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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枕上都被泪湿了一大片。
然后,眼角的泪还未干,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召他火速回京的圣旨,就送到了军中营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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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个大皇兄,即位后有些重欲,没几年就掏空了身体,自从有一日在吕妃娘娘的床上累倒后,就一直卧榻不起,没能再起来。病重弥留之际,当着群臣的面,传位给膝下唯一的女儿,并给他摄政之权,又让他起誓,守这辰国江山,一辈子,护那小小女君,一辈子。
那瘦瘦小小的十岁小女孩儿,哭兮兮,懵懂懂地,在大行皇帝灵前即位,接着又是满朝文武面前的登基大典。
突来的命运,将那稚气柔弱的小儿,猛地推入一个成年虎狼的世界里,吓得瑟瑟发抖。
于是,他牵过那软软冰冰的小手,用手掌的温热给与她一些安心与力量,带着她一步步登上那金銮殿高处,眼眸余光中,依稀看见的,却是那十六七岁的风韵初成,美好样子。
心头不觉苦笑,笑那梦之预兆,亦笑那天意弄人。
老天爷垂怜,在梦里,给了他一个最好的爱人,却又错乱了时空,让他还要先将她养大!
老天亦不仁,在梦里,给了他一段最暖的慰藉,却又把那残忍的结局,真真切切地透给了他!
皇甫熠有些生怕。
便上东山,找长生观无崖子。
他那传遍辰国下上的开阳星君相,就是无崖子给看出来的。那老道,通天地,接神灵。那么,他那梦中困境,他也一定有办法。
无崖子起初不接招,说是窥多了天机,要折寿。
软磨硬泡,威逼利诱,求他。无崖子终是漏了些道理。
说是那小小女娃,命太浅了,要满十七岁,才定根。且本是个至阴至纯的太阴命,却还要作这天子龙君,也是种消耗与折损。所以,未等定根,便折到没了,也是正常。
那该要如何破解?他问到。
把你这至阳至刚的火气,匀给她一些,就好。她的火气旺起来,自然也就不招那些势利勾魂小鬼。无崖子说得稀松平常。
如何给?他想,如果能用自己的火气,续她的命,他愿意。
无崖子古怪地笑说,星君可要想清楚,各人各命,自有定数,此消彼长,彼长此消,若非要逆□□事,可要折损阳寿的!
他想了想,便点了点头,做了决定。他想,即便是折些自己的阳寿,续她的命,他亦愿意。
只要给他一些时间,能够将那梦中的美好,存续为一段温热的光阴,便足够。说白了,也是为了自己,因为,那人间踟躇的孤独,形单影只,实在是太难受。
于是,东山长生观后山,红莲湖中,点起了千盏心灯,不多不少,不增不灭,随时永远,于那湖心飘荡……一千根双股的灯芯,将他与她的命火,紧紧地交缠,每年六月十九,在她的生辰日,他取髓滴血,向天祈愿,用自己的至阳,旺她心火,为她续命……
“人心之愿,自有灵力。上天若有知,自会听到这祈愿,在梦里给她预警,指引她顺利度过那十七岁的生死大劫。其余的,顺其自然,任由发生,莫去干涉,莫去强求。既然要信天祈愿,就要做到,对天道命数的敬畏!”
无崖子叮嘱了这禁忌,从此,便禁了口,再也不提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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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年年岁岁,六月十九,取髓滴血来点灯,一点就是七年。
每一次,点亮一千盏灯,还真是要拿走他半条命。失血过多的身躯,瘫软无力,背上却如抽了筋一样的痛。
每一次,皇甫熠都觉得自己,仿佛又苍老了十岁。
不过,也对。
本就是损他益她的法子,也许,真是有灵吧。
看着她一年年长大,黑灵灵的眼,粉嘟嘟的脸,水润润的唇,除了不爱吃肉,不爱看书之外,其他,都还好。
像一枝迎风摇曳的娇花儿,又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鹿,摇得他心头发痒,撞的他爱得不行。但他亦不着急,不着急去摘取。
她那十七岁的生死劫,亦成了他心中的一道坎。他生怕,他太过逾距的碰触,会增添她的劫难,将她摧残。
听她说梦魇,听她说鸩酒,听她说杀她,他心头起浪,却只能作耳边风,不动声色。他生怕,他的任何暗示提醒,会成为对天道的不敬,损了愿力。
只能相信,若那老天有知,祈愿有灵,她自会,平安度过这生辰劫。
她那么聪明,一定会的。
他亲手教出来的女孩,他的女孩,一定会的。
还有一个时辰,便过完六月十九这一日。
相传,在这一日,那位三公主,浴火焚身,凤凰涅槃,得道成了观音。这一日,也是他的女孩,化茧成蝶的历练。
他点亮那满湖的心灯,便从东山下来,披星戴月,车马疾行,一路回京,叫开城门,叩开宫门,拿剑当杵,走得踉跄,却是衣袂飞起,如风奔走。
他心头急切,急切地想看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