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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得困在那棋局里,咱俩今日就回不去了……”
青芥子想了想,觉得也是道理,若是师傅陷在那怎么也下不赢的棋局里,她在一边候着,也挺无聊的,便笑了笑,想要点头应下,可转念又犹豫了一下:
“可是,我一个人去,能行吗?”
她就是,有些发憷,只身一人,去那皇宫森严之处,她心里没底。
“能行,能行……”无崖子叠声点头,给她信心,又嘱咐她,“进了采霞门,就有人来接,你跟着去便是,不过,记得一定得亲自把这瓦罐送到陛下眼皮底下去,莫转手他人,啊?”
“嗯……”青芥子亦会意。师傅跟当今天子交情过甚,怕有人惦记,这入口的东西,自然是小心为宜。
可这要亲自交过手,又想起那要去见的人来,高高在上的天子,也不知好相与不?遂又问:“皇帝陛下……他会不会……很凶?”
听那几个师兄曾经百无禁忌地闲聊过,说当今天子在行武里多年,能打能杀,早年在睡梦中,都是可以杀人的,在北境时,混了个炎山修罗王的绰号,北狄人一听就要吓哭的,今年六月,女皇战死,他一怒之下,还把那北狄王给射成了蜂窝……
除了师傅和师兄,她还没怎么见过陌生男子,此番就要去见这样一个人……
“不凶,不凶,长得可好看了,为师看着都喜欢,一点也不吓人,去见了就知道,啊?”无崖子又摇着头地,哄她,一边起身下车去。
“可是,我有些饿,能先吃点东西吗?”
街面上的糖油香味,钻进马车来,女郎捂着肚腹,仰头乞食。
东山上什么都好,就是吃得太寡淡了。
“赶紧去吧,别让雪化,等下去宫中吃,那里好吃的才多……”
无崖子挥了挥衣袖,胡乱打发了他那女弟子,便跳下车,大街上玩儿去了。
留下女郎抱着那罐山中新雪,去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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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霞门下车,果然有人来接。
还是个侍卫大人,听观中车夫,称他玄勿大人。
见着她跳下车来,那玄勿还扑通一声,单膝跪了地,给她……行了个毕恭毕敬的军礼。
女郎有些受宠若惊,只道他是以为她师傅还在车上,便以礼相迎。
之前就听师兄们讲,师傅颇受皇家敬重,未曾想,竟敬重到这个份儿上,与私底下那老顽童的形象,一点儿也不匹配。
“我……师傅今日有些事情,就派了我来,给陛下送新雪……”女郎心头,都有些发虚了。人家这般敬重,他师傅却这般儿戏。
那玄勿便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她片刻,才起身侧腰,要亲自引她前行。
于是,风帽兜头,帷纱遮颜,抱着那罐新雪,跟着进门洞去,师兄们叮嘱过,方外之人,少在尘世中抛头露面。
一路小心翼翼,入深宫。高厚的宫墙,雄伟的阔殿,飞檐,深廊,她似曾相识,却如重重雾障,脑中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见。
兴许,是前世吧。
她的前世,许是很痛,不然,为何一丁点儿,一丝丝儿,也不愿去想起来?
女郎随心,随性地,想了想,便把那沉重的感觉,抛诸脑后。
轻手轻脚,跟着玄勿,一步迈入了勤政殿,御书房。
玄勿通传,说无涯大师今日有事,遂派了弟子送新雪来,然后,便恭敬退下。
门在她身后,吱嘎合上。
独留她立在门边,捧着瓦罐,面对书殿深处,那埋头书写的帝王。
“你师傅是不是害怕进宫来,朕要找他下棋,就支使你一个人来了?”书殿深处,那人亦不抬头,似乎还举杯喝了一口茶水,也都没转眸来看,只听得清声朗朗,依稀笑意,微微凉。即便是这暖和的殿室中,都不怎么显热络。
太过聪明的人,就是这样,容易让人觉得冷凉。可不,连她师傅的贼心思,他都猜得到。
可是,她却不怎么怯,这皇帝,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于是,揭开帷纱,取下风帽,直了脖子,应声答到:
“兴许……是吧……”
她也不知,见着皇帝该怎么说话,似乎,上辈子也没讲过这见皇帝的礼,所以,就那么直接抵了回去。
言下之意,师傅不喜欢与你下棋呢。
皇帝闻声一顿,抬头,看见了她。
眸中一抹闪亮,却又别开头去,笑了笑,像是定了定神,再来看她。
然后,就那么看着她,一直看着她。
看了许久,许久……
目光温柔,表情和煦,似乎还有种隐秘的……惊与喜。
也不知是在看她,还是在透过她,看其他……
女郎抱着瓦罐,努力站得绷直。
起先,还有勇气,应承着那温柔目光,与他对视几息,去打量那英俊容颜。
果然,如师傅所言,长得还挺好看的,看着也年轻,比东山上的所有人,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