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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泱答完,飞快转身离开。
“侯爷,此刻宫门怕是关了,您明日再来吧。”监宦在后头好心喊道。
东方肚白,琉璃檐下冰棱消融,露水连珠落下,砸在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发出滴滴答答的清脆响声。
雨雪停后,空气变得干燥,卫泱一个人慢慢走在空荡荡的长街上,他背影萧索,风干了的发一叠一叠黏成一团,凌乱不堪。
今夜他帮着李浥尘破了城,囚了三公主,接回了朊儿,也发现了这本日志。
他抬起手,以掌覆在胸腹处,那本日志就在他的怀中。
年少时在翰墨院学习绘画,他被先生的一道难题困住,眼看着先生规定交卷的日期逼近,他急得焦头烂额,整日蹲坐在画坊的书案前,绞尽脑汁,却仍是无从下笔。
随手一画,敷衍先生,先不说要挨板子,首先他心里这关便过不去,他在衡国公府中,虽有世子之名,可他母亲早逝,父亲妾室众多,庶子女也日渐增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父亲能分在他身上的关爱可谓少之又少。
如他这般的世家子弟,出身深宅,断然知晓权力和地位究竟有多重要。
于是他终日克勉读书,勤学苦练,样样都要做的极致,如此,方才保住了他的世子之位。
那一日,是花朝节,一个小姑娘教了他一种新奇的画法,她像是刚刚参加了庙会来的,脸上还带着一只兔子面具,仿真的耳朵,毛色绯红像是染了胭脂,煞是可爱。
那小姑娘也懂画,还会调配墨彩,大曌的文人画画都以勾画为主,色彩单一,而她却喜晕染,喜色嫣。
她给的墨彩,初画时与普通水墨别无二致,可加热烘干后所呈现的色彩,却让他叹为观止。
他询问她的墨彩是何处购得的,她说那是她的独家配方,帮他可以,但是墨彩配方不能告知于他,她管这种作画方法叫“羽化”。
临别时,他问她的名儿,她支支吾吾地说她是大公主姜朊。
“侯爷,您回来了!”
一声唤将卫泱从深思中拉回,卫泱抬眼,不知不觉中,他已到冀侯府门前。
管家迎到他跟前,看着他一身狼狈,焦急道:“侯爷怎成了这副模样,怎不带把伞?”
卫泱不语,他走到门前,一下便坐在高槛上。
“侯爷这是怎么了,快回房更衣吧,这样下去要伤了身子的。”
管家在一旁急道,卫泱头也不抬,从怀中小心翼翼取出那本书,边说着:“卫叔你别管我,我想坐会儿。”
他又掏出手帕,擦净了手指,指头已冻得通红。
翻开那本日志,上边记录的,都是绘画心得与技巧,还有令他向往的墨彩配制方法。
配方翻新了一版又一版,可见主人的用心。
***
乾和宫内。
淡淡水气如烟似霞,雾屏后一人正在穿衣,阔肩窄腰,身姿挺拔,系好衣带后,伸手一顺发丝,一头墨发如瀑,随意披散在肩后。
“主子,三公主出了金銮殿后,便晕过去了。”玄青瞧了屏风一眼,不自然地低下头去。
李浥尘步出,坐于案前,面上的血迹已经洗净,俊逸的面容曝光在烛辉之下,唇色若殷,未笑而唇角上扬,穿着一袭玄衣,领口微宽,可见白皙的肌理,显得有几分妖冶。
“以后直接唤其名,今后再没有什么三公主。”座上人缓缓道,指尖玩弄着一只狼毫。
“是,主子。”玄青垂头,又道:“去了的太医诊后,说姜肹身患隐疾,体质虚弱,有早逝的迹象。”
停下手中的动作,李浥尘捏住笔杆,一言不发像是陷入沉思。
“我不信。”他笑了笑,眼中却是暗流涌动。
她怎会身患隐疾,体弱多病,从前的三公主姜肹是京圈贵女中,性子最活泼明朗,身体最康健的那个。
他记得初见她时,她自称自己是一名女将军,在那舞刀弄剑,可仅仅坚持了三日,他便再也没有在武场看到过她的身影,她只是图个新鲜,于是什么也没学成,连三脚猫都够不上。
她还会带着他翻|墙,偷溜出宫去逛庙会,花光身上所有的银子去买柿子糖和麦芽糖画,啃得满嘴是糖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