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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名手下来得及时,一字排开气势凌人。
那护卫之势令凌晨陡至的这帮人乍然一惊,就连揪着一张脸的客栈老掌柜亦吓得不轻,生生倒坐在地。
这一幕,马棚顶端开了个大洞,很显然是被什么重物砸出来的,目线往上方一挪,就见二楼某间客房的窗儿开开、垂下半条破布绳索……
再明显不过的线索,但一路骂骂咧咧、押着老掌柜过来的一帮人,就没谁敢再踏前一步察看。
至于老掌柜,心头滴血啊,欲哭无泪啊——这马棚子的修缮费都不知该向谁索讨?
第二章 这样才齐整(1)
两刻钟后。
朴素无华的小马车被一行人护着,离开腾云客栈往北而行。
“爷,那些人还偷偷跟着,是否要处理?”隔着一道厚布帘子,马车外的属下低声请示。
坐在车篷内闭目养神的宋观尘眉间不动半分,薄唇轻嚅——
“去吧,一个都不能留。”
“是。”
车篷内蓦地响起一声惊呼,但很快便抑住。
发出骇然惊声的自然不可能是宋观尘,而是这辆小马车的主人——苏练缇。
两刻钟前她抱着孩子跌进宋观尘怀里,两人连半句话都未及交谈,她母女俩立时被他藏进马棚角落的干草堆后,他自个儿则又回复成一副闲适喂马的姿态,加上他那六名铁卫赶至,登时震慑全场。
所有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走了,让她得以不动声色地带着孩子偷偷摸摸溜到停在一旁的小马车内。
她离开锦京后不久,在某个还算繁华的小镇就将华美马车和烙有印记的骏马换掉,换成这辆外表陈旧、结构却甚是结实的小马车,马匹也换成善走温驯的马驹,想藉此避开夫家的追击,但显然没有成功。
外头天寒地冻,若仅她一人逃命,她抢了马也能不管不顾扬长而去,但如今紧要的是得护住孩子,她只想着要先躲好,可是一避进马车里又觉无所适从,就怕被人来个瓮中捉鳖。
结果事情的发展全然出乎她的意料。
宋观尘命手下起程,竟让人把她的马驹和小马车一并拉走,好似老早就察觉到她带着孩子溜上车。
他还弃马从车了,放着高大健壮的骏马不骑,大剌剌钻进她的车篷子里。
这篷子当真小得可怜,空间仅够她和萱姐儿挨着躺平,此时她抱着孩子缩坐在里边,再挤进来一个他盘腿而坐,彼此间仅留半臂之距,让她太阳穴猛跳,发凉的感觉沿着背脊爬上。
夫家派出来追捕她们的那些人,定然是认出他,也定然疑心她们母女俩就在马车内,却碍于他的身分,只敢偷偷尾随。
而此时此际,他淡然令下——
一个都不能留。
为什么?
令他动杀机的原由绝不在她们母女俩身上,最有可能的是……是……
他出现在东黎北境、甚至打算穿过五狼山连峰的通商隘口往北陵去的这一件事,不能被谁知道。
因此任何认出他的人,都不能留活口。
果真如此……那、那她们母女俩将会如何?
念头才浮上,苏练缇便见男人徐缓掀开眼皮,对着她怀里的孩子眨了眨眸。
萱姐儿对这位新结交的“大朋友”完全心无芥蒂,同样眨动双眸,露出腼腆笑颜。
下一瞬,男人探手过来。
苏练缇真的不知他使什么手法,即便一双眼睛从头到尾眨都没敢眨,仍旧没瞧清他到底做了什么,好像……好像孩子的颈侧被他拂了一下,小脑袋瓜随即一歪,竟昏睡过去。
“你干什么?”她惊怒交加,又急又恨,被吓到眸底泛泪,却颇有要跟他拚命的气势。
宋观尘嘴角淡扬,嗓声和软——
“所谓坦白从宽,既要你乖乖坦白,有些话怕是不好让孩子听了去吧?”
苏练缇依然死死瞪他,泪珠顺颊滚落,两眼仍眨也未眨。
宋观尘接着又道:“昨夜,与小娘子家的小闺女相谈甚欢,她可说了不少事,嗯……她说,她被自个儿的阿爹关起来,阿娘想护她,护不了,不过最后还是寻到机会带她逃掉,还说等家里刚出生的弟弟长健壮了,到时便不用再逃。”
他目光一转犀利。
“这是为何?为何你这位瀚海阁卓阁老家的当家主母得带着孩子仓皇逃离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