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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热茶后,宛姑姑亦把烛光弄到最适度,显得满室温暖又朦胧又不会太幽暗,她朝主子淡然噙笑,屈膝一福,安静退出。
结果宋观尘只觉内心更闷。
本侯才没有看上她!
她是谁?
他内心十分清楚,那个“她”指的是谁。
五脏六腑如受百爪抓挠,难以淡定,无名火一簇簇烧向四肢百骸,如何成眠?
他在房中不知所谓地来回踱方步,踱啊踱的,都数不清踱过几回,突然推门而出,高大修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第六章 互诉前世因(1)
苏练缇觉得自个儿今日着实太莫名其妙,时不时就想抬头扬睫,要不就回首去瞧。
到底欲瞧些什么?她心里又闹不清、道不明。
即便已是戌时末的现下,她独自一人在自身的丝芝小院里理着新制成的彩线,那种古怪感仍隐隐约约。
深吸口气调息,将挑出的彩线穿过绣花针,她想在“江山烟雨”的绣屏上多添变化。
一直重回十八岁有个不知算不算得上是好处的地方,就是不论刺绣、手编、织锦,甚至染不、裁缝,她多出许多时间令各项手艺精进又精进,而一精进的结果便是对自己的作品忍不住吹毛求疵。
“江山烟雨”完成好几日了,师父似也瞧出她的“病”,没有催促她交出。
她手搭绣屏才欲走针,那古怪感又起,不禁推开菱格窗往外一探。
岂料这一探,不是古怪,是惊愕至极!
她都不知怔愣多久才晓得要反应。
她放下绣针推门而出,朝伫足在廊阶下小天井的男子跑去,月光皎洁,将他的俊庞分割出明暗,显得轮廊更形清晰,那双长目无比炯亮。
他像把剑戳在地上动也不动,夜探姑娘家院落这般近似“采花贼”的行径,不穿夜行衣便也罢了,竟还是一身清雪淡色,完全没想掩盖,可说十分嚣张。
说实话,不是宋观尘嚣张,是他火气乱烧没法子多想,只晓得要来寻她。
他偷偷闯进“欢臻坊”后院,根本不确定她的居所在哪里,也想着她是否已睡下,直到在这处小院觑见她的剪影映在窗纸上,所有问题都不成问题。
然,此刻相见,惹得他心绪难平的女子来到面前,眉目间满是讶然,他莫名地恼羞成怒。
“你看什么?”突然恶目相向。
苏练缇蓦地很想笑。
他深夜闯进,盯梢般静谧杵在她的小院天井里,竟质问她看什么……有些明白过来了。
他这是在虚张声势,试图掩饰什么。
她抿唇一笑,低柔道:“看侯爷的脸啊,生得这样好看。”
被她的“实话实说”堵过来,宋观尘登时一噎,能做的事只有持续怒目恶瞪,肤底一片细火乱烧腾。
苏练缇上回被他关进皇城军司铁牢,之后又被他带回宁安侯府“审问”,她后来细细思量,明白在那当下她提到“峦童”、提到“怀璧其罪”什么的,实触碰到他的逆鳞,才引得他火爆对待。
堂堂的皇城大司马宁安侯爷要她滚蛋,她哪里还能多留?
顾不及外边已经宵禁,然后她连盏灯笼也没有,出了侯府只能认命步行回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至少是在侯府里吃饱喝足了才被赶出来。
心里暗暗祈求别碰上巡城的兵勇,如果又被逮回皇城军司或是巡捕衙门里,那当真就好笑了。
结果事情总这样,越怕的越会遇上,离开宁安侯府不过一刻钟,她没能避开一行巡防兵的巡逻,被堵在大街上厉声盘查。
就在她觉得当晚很可能又要继续她的牢狱之灾时,马蹄奔驰声在暗夜中清楚传来,把一群巡防兵惊得都快拔出腰间佩刀。
来者,宁安侯是也。
她回首仰望高坐骏马马背上的他,那张俊漠面庞看不见半点暴怒过的痕迹,双目深不见底。
她胸房梗着一口气都不知该说什么,他大爷竟面无表情抛了一句——
“她是本侯的人。”
连大司马或侯府的通行令牌都懒得出示,当着一票傻了眼的巡防兵面前直接探臂榜她上马,扬长而去……被他扣在身前马背上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他是特意追出来送她回去的。
只是……她怎么就成他的人了?
当夜他策马送她回“幻臻坊”,行到门前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