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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花坛前,闭目感知,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神明气息,内心顿时松了口气。
宅基主虽称不上是什么厉害的神明,但它们背后可是城隍。倘若宅基主出事,以城隍统领一城之力,在这片土地上大大小小的修行之人可都是要被训斥的。
但能压制宅基主的神力的,恐怕也不是什么易于之辈。
他取出明符,脚踏罡步,坛中花朵摇曳,风自东来,形成漩涡,逐渐向西推进。在某一个点仿佛撞上什么,他睁眼看去,大喝一声,空气中似乎响起鸣金之声,另有一个风涡旋转成形,与他的相触角力。
许靖远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符,持正抛出,正中相交缝隙。一声仿佛水沸后的尖锐气鸣,少时风息叶止,唯有一朵明黄的花朵飘飘忽忽,落在他肩上。
“不愧是黎阳观的高人。”清朗含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许靖远转身,看见那个初次见面时躲在阴影处的阴郁男子,此刻如同江上穿透薄雾的阳光一般,瞧不甚分明,却又带着温度。
许靖远双手空无一物,与他相对。突然有微凉的温度触在脸上,他微微一怔,略侧过头去,看见一个花精般的戴官帽的小人。
小人坐在他肩上,双手揪着衣服防止自己滑下来,瘪着嘴满怀怨念地看着对面。
王茗笑起来,拱手弯腰,行的竟然是个再规范不过的古礼:“我借宅基主宝地休养,又不欲旁人知晓,委屈宅基主,还请原谅。”
宅基主似乎敢怒不敢言,转身趴在许靖远脖子边不说话。
许靖远小心地摸了他一下,看向王茗:“你到底是?”
“你猜猜看?”这个顶着王茗皮囊的人促狭笑着。
“猜不出来。”许靖远干脆道,“反正跟那些占了别人身体的不是同类。”
他顿了顿,又说:“那东西被你赶出来了?”
王茗一拍手:“黎阳后继有人了。”
能直呼祖师名讳的……许靖远心思一动,语气恭敬了几分:“您是哪位神明下降?”
王茗笑笑,示意许靖远同他一起走:“安王。”
许靖远一哽。
那不是他们老对头?
安王爷,上安宫供奉的神明。传说他是掌管桐市水域的神明,所谓海有龙王,江有安王。
至于老对头,倒不是说安王爷,而是上安宫。上安宫与黎阳观同为道府,颇有些你争我夺的架势。若不是两宫分属不同区,那可有好戏看。
安王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许靖远不露声色:“安王爷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安王道:“自然是跟你正查的事情有关了。”
他停下脚步,正色问:“你可知在这江上,从古到今,埋葬过多少人?”
那些不慎落水溺亡的、被人谋害推入江中死了的、被所谓宗法惩罚浸猪笼的……
冤死的枉死的,横死的惨死的……这样大的江河,这样涛涛的烟波,掩埋了多少污秽。
而这样的污秽,又会滋生多少不知名的幽物?
“所以,那些占据人身的东西,是从水里出来的?”许靖远忙问,“那是什么?水猴子?”
安王摇头:“水猴子可没那本事。”
“能使生命转化、灵魂复苏的水中生物,你们人间称作寄生的,那个半人半鱼的东西。”
“鱼妇……”许靖远喃喃道,“怪不得怕猫……”
鱼妇,传说中颛顼死而复生变化而成。也有人猜测,是鱼寄生到死去的人的身体上,与之化为一体,以另一种形态生存于世。
“葬身江底的人,与江鱼化为一体。他们不甘永生于幽暗的水底,偏要行走在阳光下。失去灵魂的躯壳便是他们的宿主……”安王叹道,“水底下正蠢蠢欲动。”
“那么安王爷呢?身为掌管水域的神明,您为什么会在这里?又是谁在您眼皮子底下将鱼妇送上人间?”许靖远沉声问着。
安王沉默半晌:“上安宫有内鬼。”
之前上安宫进行了一场修葺。
安王爷的金身被请至偏殿,主殿围绕着房梁和墙壁进行了修整,包括墙上十八层地狱壁画都重新绘制。
等金身被重新请回主殿时,被人放在房梁上的法器启动,打了安王爷一个措手不及,壁画里头的鬼差成形,一窝蜂要拿他入地府审讯。幸亏安王身上信仰众多,以信仰之力抵过重击,灵体逃离上安宫。
许靖远不禁皱眉:“这么说来,您的金身……”
“恐怕已经碎成粉了。”安王苦笑道,“那帮人倒是瞒得紧。”
安王爷金身被毁,是多大的事。这么久竟然没有一点消息传出,该说是上安宫的道人厉害,还是……
“说不定被鸠占鹊巢了。”许靖远喃喃道。
他问安王:“您可有救人的方法?是不是只要驱逐鱼妇就行?”
安王摇头:“那些人的魂魄离体,被鱼妇趁虚而入。若当时就能把鱼妇赶走,让他们回魂,那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