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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二人追逐着进院子的时候,鲁肃忽然拉住他,和他商量了这出戏。
    既能宽慰夫人,又劝她改了任性妄为的脾气。
    后人有一点倒没看错鲁子敬,他的确是个面白肚黑的芝麻包子,很会计算人心。
    见他笑得一本满足,周晖更加迷惑:“鲁子敬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得意成这样?”
    “我给他的是无价之宝,他给我的当然要与之同值。”李隐舟侧身略过周晖,在斜阳余晖**的光芒中眯缝眼睛,“等兄长日后成婚就知道了。”
    周晖万没料到被一个十五少年嘲笑,不甘心地追上去:“怎么,小先生已经想着成婚生子的事情了?”
    李隐舟并不答话。
    在这个人均短寿的年代,十四五岁的青少年已经是婚姻的新生军,但他并不打算在这个时代结婚生子。
    他不属于这个时代,一个人来,当然应该一个人离开。
    烟霞缭绕在眼前,燃透了整个天穹,晚风分拨绚烂至极点的霞光,悄然露出层云后微茫闪动的星辰。
    周晖走到他身边:“你看什么?”
    李隐舟歪头给他指了指。
    “看启明星。”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鲁肃夫人,正史、野史、演义都没有记载,三夫人的说法没有根据,他也只有一个遗腹子鲁淑有明确史实记录。
    第46章
    十五的朗月中, 周晖送李隐舟回到吴县。
    吴县与曲阿同在吴郡,来去之间不过七八日的功夫,这就是水乡的好处, 换了北方绵延的峻岭或是蜀中登天的山路,邻县之间都如隔天堑, 稍远的乡人便老死不相往来。
    一只脚才迈进门, 便听见一声不带波折的送客:“先生不在,请回吧。”
    暨艳埋首于书卷中,头也不抬。
    李隐舟以眼神与周晖作别, 旋即踮起手脚, 轻悄地走到他身后。
    小少年的眉眼微蹙, 指尖无意识轻扣桌面,似已全然进入书中的世界。
    李隐舟屏住呼吸,正准备蹑手蹑足地溜回房间,便听对方冷声道:“原来是兄长自己回来了, 不和艳说声话么?”
    被抓现行的兄长尴尬地笑了笑。
    他和张机常有出诊, 师徒两人终日忙碌, 唯有灯下夜话时谈一谈一日的见闻。前几日赶得早,又思量着张机的离开,最后忘了给暨艳留封信。所以在这孩子眼里看来就是师徒两人一起出远门,独留他一个人看家。
    一去就是一小旬, 独自留守的孩子生气也是理所当然,不过暨艳素来很独立懂事,又有陆家帮衬着看护, 李隐舟一贯放心得下。
    小孩子这点脾气大概一宿就消了。
    思量至此,李隐舟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随手把行装撂下, 于昏昏烛光中抻抻懒腰:“这几天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病人?”
    暨艳指上力气猛一收拢,遽然回头,见他年轻的兄长大剌剌坐在冰凉的石地上,脊背放松地懒懒倚着院门,目光散漫地凝着入户月色,浑一副对他漠不关心的样子。
    于是心头更觉得委屈,眼神依然冷淡:“你和张先生走了这么久,就只问问客人吗?”
    听这语气,倒还真有不一般的人作客。
    李隐舟知道他不是痴缠的性子,见他紧紧捏着手心的竹简,放开视线仔细盯着,才发觉暨艳看的是张机留下的辞信。
    不禁觉得好笑:“你不会是觉得张先生云游四海,所以我也追随着去,把你丢在吴郡一个人不管了吧?”
    暨艳别开目光,拧着眉定定凝视着门栏青苔上凝落的静静霜华,眼神带一种偏执的倔强。
    这个年纪
    的小少年难免敏感多思,就连陆逊和孙权这样聪慧的孩子在他这么大的时候都钻了不少牛角尖,反倒是在人情世故上迟钝的顾邵过得很随心自在。
    所谓的早慧不过是提前历经风霜雕琢,不得不早早入世。
    李隐舟小心地避开小少年隐于眼底的伤痕,轻轻咳嗽两声:“张先生有他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也有我想做的事情,我们虽然不在一块,但你看。”
    他抬手指月。
    暨艳固执的视线微微挪动。
    洁白如雪的月色凝了盈盈光华,载不住满溢的清辉洒向人间。这样好的月色下,连日酷暑的焦躁也似乎被驱散开。
    李隐舟安逸悠闲地凝望今夜无边风月,慵懒地眯缝着眼:“想必先生那里,月色也很清吧。”
    暨艳转眸望向并无亲缘的兄长,对方唇间凝了一抹笑痕,眸中落着晶莹细碎的光点。
    只觉他的目光比月色更清。
    难得安静地眯一会,李隐舟才接回方才的话:“这几天来了什么人?”
    不等暨艳答,密密交织的眼睫中,一道飘逸的身影踏月翩来。
    他略惊愕地抬起眼皮,清朗的视线中,少女裙裾飞扬,长发逶迤,虽不点妆饰,自是娥眉生翠,明眸含光,倒真有几分粗服乱头,不掩国色的意思。
    孙尚香挎着一柄剑,在他身前停了下来,蹲下身子灿烂地笑着。
    “阿隐,我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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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人拉进屋里盘问半天,才知道孙尚香此番是“逃难”出来的。
    她将一封竹简撂在桌上:“你看,这是你那年留给兄长的信,那时候兄长已经去九江了,我怕你被发现偷偷溜了,就帮你收拾起来了,才知道原来你早就从庐江郡搬到了吴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