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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朝渊没再理她们,低了头自顾自吃东西。
后头家宴结束,谢朝渊先一步离开,才走出太后寝宫,就被身后追上来的赵婉娘叫住。
赵婉娘轻咬住唇,小声道:“你应该知道了,太后娘娘有意把我指给你,我知道你不乐意,可太后娘娘心意已决,这事是必会做的,我也没有办法,你若是实在不情愿,也最好不要忤逆太后娘娘的意思,以后我们成了婚,大不了各过各的,我不会干涉你,我可以与你保证……”
谢朝渊不为所动:“你特地与我说这个,是想要我答应这门婚事?既然笃定我没法抗太后懿旨,又何须多此一举?总不能是以退为进,想要我因此怜惜你?”
被戳中心思,赵婉娘脸白了一瞬,谢朝渊嗤笑:“我不娶你,是放你一条生路,你若是进了恪王府,将来还有没有命活我却保证不了,你自己想清楚吧。”
赵婉娘错愕满面,谢朝渊不欲再与她说,转身离开。
出宫时他特地绕去东宫那头,在东宫门口,看到了被侍卫挡在门外的淑柔公主。
淑柔三公主是谢朝泠同胞亲姐,嫁了首辅沈重道的曾孙,今日同样进宫来参加家宴,先前在太后那里尚未表现出异常,这会儿被侍卫拦着不让进东宫,却是红了眼,厉声质问为何不能进去。
侍卫低头,恭敬道:“公主殿下息怒,这是陛下的意思,说不能让任何人扰了太子殿下休养,卑职们只是奉命行事。”
“三姐。”谢朝渊出声喊她。
淑柔回头瞧见谢朝渊,很快敛去面上愠怒,问他:“六弟怎来了这里?”
“东宫门前的香叶草长得比别处好,我过来摘些回去做香料。”谢朝渊实话实说,这个味道的香料谢朝泠很喜欢,东宫这里有现成的,他今日正巧进宫,便亲自过来摘了。
淑柔拧眉,神色更淡了些。即便是东宫门前的杂草,那也是属于东宫储君的,岂能任由人随意摘去。
教训人的话到嘴边到底没说出口,淑柔没再说什么,上了轿子径直离开。
谢朝渊弯腰亲手摘了一株,不以为意地笑笑,抬眼望向眼前巍峨的东宫宫殿。
身后王让垂首,低声提醒他:“殿下,该回去了。”
谢朝渊敛回目光:“走吧。”
惜乐堂内,谢朝泠缓缓展开刚从窗口飞进来的白鸽腿上卸下的字条。
“十日后,巳时,南市茶楼。”
这白鸽机灵通人性,是上回跟着他从定王庄子上飞回来认的路。
谢朝泠看完,顺手将字条扔进一旁火盆中。
王进立在身侧,低着脑袋一声不敢吭。
谢朝泠想了想,吩咐他道:“过些时日,我会想办法让殿下允我单独出府一回,到时你帮我引开其他人。”
王进噗通跪到地上,匍匐身子不断哆嗦:“郎君……”
谢朝泠握在手中的短刀出了鞘,漫不经心地在手中把玩:“上回的事情你既未与殿下说,这次便也不要说,否则两头都讨不到好,我知你知晓我到底是谁,你不敢说我也不逼你,我会自己去找寻答案。”
等了片刻,他听到王进低下声音,一字一字道:“……奴婢听命。”
刀刃应声回鞘。
申时之后谢朝渊才回府,先命人将他摘回的香叶草拿去清洗晾晒,去了后头看谢朝泠。
谢朝泠正在看书,见到谢朝渊回来,起身过去帮他脱下身上大氅。
“殿下今日进宫好久。”
“你一个人无聊?”谢朝渊问他。
“是啊,是挺没劲的。”谢朝泠不否认,虽然这小殿下烦人了点、无理取闹了点,至少不会闷着他。
谢朝渊低声笑:“晚上带你看烟花。”
谢朝泠眨眨眼,今日似乎不是什么逢年过节的大日子吧?
后头谢朝泠才知道这烟花说的是什么。
酉时过天色彻底暗下时,谢朝渊牵着他去了后头园子,登上望楼。
“站得高,看得远些。”谢朝渊道。
谢朝泠抬头,皎皎明月悬于天际,今晚月色确是不错。
谢朝渊叫人奉上茶点,他们坐下边喝茶边说话。谢朝泠不知道谢朝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耐心等着。
再晚些时起了风,谢朝泠拢了拢身上衣裳,终于不解问谢朝渊:“今日真的有烟花?王府放的吗?今日是什么大日子?”
谢朝渊给他斟茶,勾唇笑道:“自然不是,琳琅看着便知。”
戌时,内城西南角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谢朝泠惊讶抬眼望去,就见一片耀眼火光冲天而起,巨大声响一声盖过一声,不断炸开的火球将半面夜空都染成了火焰红。
铺天盖地。
谢朝泠错愕转头看向谢朝渊,火光映在谢朝渊黑眸中,里头还有隐约笑意。
谢朝渊偏过头,笑问他:“好看吗?”
“殿下,这是……?”
谢朝渊轻启唇,慢慢道:“兵部火器库,爆炸了。”
第21章 “太子哥哥日后就算想报仇,也得找对人才是。”
议政殿。
在承受过皇帝的雷霆怒火后,京卫军统领常珂上前小声禀报他们查得的火器库起火爆炸缘由,西南角那一块靠近外城,成片的茅棚屋一幢连着一幢几乎没有缝隙,住的全是京中最底层穷苦的三教九流之士,起因是有人家中煤油灯翻倒起火,烧着了屋子,昨夜酉时过后起了大风,风势过猛,很快那一片的茅棚屋全部陷入火海中,火势蔓延至火器库,这才引得库中弹药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