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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渺知道他在唤谁,却仍是装傻,“父亲,您在说什么?”
“没什么。”林尧掩下眸中悲痛,恢复一贯的端肃沉稳,负手佯作无事般缓行到她身侧,“在看什么?”
陶渺颇有些赧赧道:“女儿寻了本诗集看,昨日去了安国公的诗会,一众贵女里,只有女儿不懂诗,实在丢了父亲的面子,故而想着往后得多读些书才好。”
林尧点点头,将视线落在诗集上,颇有些诧异,“这本书艰涩难懂,并不好读,你可理解其中之意?”
“母亲为女儿请了先生,女儿按照萧夫人教的法子,勉强能读懂一些,不过有些意思着实难以理解。”陶渺也不客气,指着其中一首诗,将将说了自己的理解,又将不懂之处告诉林尧。
她都说到这般了,林尧也只能耐心地为她解惑。到底是一国首辅,陶渺听了几句,只觉收获良多。
看着陶渺这幅虚心肯学的模样,林尧不禁感慨道:“你倒是像你母亲,不仅生得像,脾性也像,从前她也是这般,敏而好学,一门心思钻在书堆里。”
说起陶茗儿,林尧凌厉的眉眼都柔和了几分,眸中更是闪烁着陶渺看不懂的东西。陶渺听着,心中滞闷难受,若陶茗儿还活着,大抵是个很优秀的女子吧。
“母亲她......女儿并不曾见过她,也不知她生得什么模样......”
见陶渺垂眸,神色黯然,林尧沉默了半晌,道:“随我来吧。”
陶渺不明所以,跟在林尧身后,却眼看着他步上三楼的台阶。
三楼上了锁,林尧从袖中掏出钥匙打开,甫一进门,依旧是和底下两层一样的书架,只是架上的书看起来,更为泛黄古旧些,可再往里,却被槅扇隔出了另一个间屋。
推开槅扇,一阵风扑面而来,陶渺抬眸放眼望去,屋内并无书架,空空旷旷的一片,只白帐飘舞翻飞,陶渺从层层白帐中穿过,蓦地睁大了双眸。
白帐之后,赫然是一张黑漆嵌螺钿云纹大案,桌案上摆着朱砂、铅丹、雄黄等各色涂料,令她惊诧的并非这些,而是悬在墙上,铺在案上,甚至于挂在椅背上的那些丹青。
绘的都是同一个女子。
陶渺手上恰有一副这人的画像,故一眼便认出这便是陶茗儿。琳琅满目的画像让陶渺根本数不过来,这里至少有几十幅,不,甚至于上百幅。
那个在世人眼中权高位崇的首辅,竟独自藏着这样的秘密。
只见林尧在其中一副画像前站定,眸光柔和,“这便是你母亲,与你生得十分相像吧。”
陶渺震惊了许久,才渐渐缓过来,“这些......都是父亲您画的吗?”
“你母亲曾嫌弃我画技不佳,还捧着也不知哪个书生给她画的丹青,当个宝似的。”林尧的手悬在画上,轻柔地拂过陶茗儿的脸,“我用这十余年苦练画技,也不知她若还能看见,会不会看在我还算刻苦的份上,夸赞我一句。”
看着林尧唇边的苦笑,陶渺觉得既诧异又悲哀。
她知道林尧对陶茗儿或还有几分情,可不曾想却是如此的深。既是如此,当初为何没有好好珍惜,还一度欺骗了她。
“母亲当年真的是不告而别吗?”陶渺依旧忍不住问出当初那个问题。
林尧身子一僵,连带着周身的气压都低了低,许久,缓缓道:“当年,我命人去云州接她回京,可院中空空如也,并不见她的踪迹,只留下一个婢女说她早在几天日就独自离开了云州,不知去往了何处。”
没有接到人?
不对,这和秋娘说的全然不同,秋娘明明说,她母亲当年跟着林尧派来接她的人走了。
“父亲难道不曾寻过她吗?”
陶渺很是疑惑,难道连天香楼都不曾去问过吗?
“我寻了,然不管是云州还是云州附近,遍寻不得。”林尧冷笑道,“她就这么怀着你消失了,连封书信都不曾留给我。”
林尧对陶茗儿的感情很复杂,爱得深,念得深,可也因此恨得深。
“父亲可有想过,母亲当年不告而别,是有苦衷,或是另有隐情。”
林尧双眸倏然斜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陶渺慌忙摇头,“女儿若知道什么,还会问父亲嘛,女儿自小跟着养母长大,对生母的事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