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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不过犹豫一息,伸手接了江斜手中递来的喜绸,被他引着下了轿子。
从错落的盖头缝隙间,楚荧只能悄悄看见今日江斜一身暗红的喜服,腰间却是没带着他惯来拿着的折扇。
楚荧在盖头下却是轻轻地笑了,没有方才那般伤感了——江斜故作风流轻浮时候惯爱使折扇,原来真的等到了成亲的日子,这位小侯爷应当也是有几分认真的。
“小心脚下。”
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紧张,其实第二次成亲的楚荧,步子和动作看起来显然是比身边这位小侯爷来得要平稳和轻松太多。
江斜却还是握着红绸,在吹打声和鞭炮声中,小心翼翼地引着楚荧,跨过承阳候府的门槛,又跨了火盆,一同拜过高堂。
正是吉时,江斜作为新郎,须得在院前周全待客,承阳候府的下人引着她进新房。
楚荧能从盖头下,看到自己穿着红色的绣鞋和红色的地毯,只有与楚府截然不同的院落和路,楚荧才能真真切切地体会到,自己现在,已是作为新妇在江家了。
“少夫人,少爷给您留了茶点在桌上。”小侍女乖巧地给楚荧安置下,又说,“少爷说了,他今日需得应付宾客,若是您累了,先歇下就是了,他晚些便回来,不必刻意候他。”
这一套流程,再加上头上顶着不轻的凤冠,楚荧今日确实是有些又累又饿,待侍女出去了,这才偷偷地掀起自己的盖头。
楚荧心中是有些不安的。
说起来,上一辈子,她同秦穆尧的那场婚礼,其实便停在了这个步骤。
秦穆尧依从婚约接她进府,然后秦穆尧再没进过她的院子,她一身红色的喜服,盖着大红的盖头,什么也没有等到。
坐到桌边,楚荧有些好奇地小心打量过自己未来要生活的新房——屋子倒是宽敞又明亮,有股淡淡的青竹香,博古架上面放着各种书籍和古董,又摆着雅致的盆景。
一旁的贵妃榻上还刻意放了几本话本子,看着竟是当年楚荧和江斜遇到过的那家书店卖的话本,不知是不是江斜怕楚荧无聊,所以才留了这些。
而在桌上,除了摆着的点心,还放着柄折扇在楚荧的面前。
江斜平日在外常带折扇,而成亲时候,大多时候男子也要在扇上抄诗送给女子。今日江斜去接她时候,身上未拿折扇,所以楚荧猜,这柄折扇也是江斜刻意留给她的。
楚荧打开折扇,折扇上面的字风骨气节俱佳,笔画之间,却隐隐透出些许张狂之意来,而写着的,果真是一句诗。
“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注)
江斜,是他的名字。
今日二人成亲,新郎和新娘虽是还未正式见上面,这却是江斜第一次对她坦诚相待。
——他们的婚姻本就是笔交易、两个同在一根绳上的蚂蚱的合作。
其实谁都知道,二人过去的交谈,大多各自互有隐瞒。江斜从未跟她细讲过他和萧宸的立场和今后打算,而楚荧也从未说过,自己做这些决定时候的犹豫和权衡。
他们本就是各有目的,各怀着自私的算计。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之间,江斜却用这种方式,告诉了她自己名字的来由。
楚荧啪地阖上扇面,将折扇扣在桌上。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江斜愿意以诚待她的意思,但楚荧突然觉得自己心乱了,像是被什么填满了,又为自己好似又一点一点多认识了一些江斜,而觉得惴惴不安。
惴惴不安之中,她突然猛地又想起来,昨日土地庙那位老道说过的话——江斜命中有一劫,不大不小,却又事关性命。
上一世她缠绵病榻时候,听过的有关江斜的最后一个消息,便是江斜自愿领罚去押送粮草,最后生死未卜。
天色渐渐暗下来,听见有人推房门的声音,楚荧赶快在塌上坐好,又暗暗理了理自己身上的喜服。
“阿荧,让你久等了。”
看着塌上独自坐着的姑娘,江斜突然觉得有些愧疚,拿秤砣挑了楚荧的红盖头。喜烛摇曳着的灯火之下,楚荧仔细妆点过的芙蓉面,更是带着几分勾人魂魄的动人,珠翠琳琅,却难夺她半分艳色。
江斜笑着问:“我们二人,要喝合卺酒吗。”
“小侯爷说呢。”楚荧抬眸,眼波流转,似是能生出光华一般,烛火摇曳中又能叫人看出媚色来。
楚荧笑盈盈地反问江斜,“难道小侯爷不希望我们的交易长长久久?”
——这便是传说中的京城第一美人儿。
江斜喉头动了动,脸上的红不知是不是因为喝过酒,赶忙挪开视线,将放在床边案上的两个酒盏拿来。
说起来,楚荧活了两世,其实这回,却是她第一次被男子挑了盖头,然后同人一同喝这杯合卺酒。
一杯酒喝完,两个人的脸都是红的。
入了夜,江斜和楚荧各自洗漱过,去换好了寝衣,此刻站在新房之中,二人才有些面面相觑起来。
“……我去书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