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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早已准备良久的埋伏, 箭矢铺天盖地从天而降, 滚石和沙土也是沿着山崖向下滚落,竟有一分生生要将这支车队覆灭于此之势力。
紧接着便是黄尘滚滚,夹杂着箭矢破空而来的风名, 还有人的凄厉尖叫声,马儿受惊了的马啸——
长箭从上边的悬崖设下,其中一支,带着十成的力道,直冲向为首男子的后脑处。
随着带着寒光的箭尖,那男子的身形逐渐近了,却是熟悉地令人讶异,在看清楚那男子一张过于好看的面孔时候,更是让楚荧心惊胆寒。
楚荧想喊出声,但是她却不知自己在何处。
只能看着那支箭离那人的后脑更近、更近——
“阿荧,醒醒!”
楚荧猛地睁眼,剧烈地呼吸,只觉得心口绞痛,背上早已被冷汗浸湿了。
是个噩梦。
江斜扶她起了身,给她倒了杯温水,又搅了些蜜进去,端给楚荧:“做噩梦了?”
楚荧有些呆呆地接过杯子,缓缓地抿了一口,过好久才回了神,点了点头:“我梦到一片荒原……”
天还未大亮,约莫着才过卯时,江斜是被楚荧急促的呼吸声惊醒的。
楚荧晚上向来睡的平稳,何时有过这般剧烈的反应,想来她必是未得安眠,只得又让她躺好,替她重新掖了被角,看着小姑娘蜷缩在被子里窝成一团的样子,不由地柔和下来,修长的手指替她挽好因魇梦显得有些凌乱落在面颊上的碎发,道:“别怕,现在是在承阳候府,我也在,睡吧。”
得了江斜的话,楚荧这才又渐渐睡去,待醒了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江斜向来起得早些,要么去院子里练剑,要么便是去书房中练字。
素雪服侍着楚荧起了身,江斜还未回来,闲来无事,便坐在窗边候着。
天已经慢慢凉下来了,楚荧从小体寒些,江斜让人给她准备手炉也比旁人早了一个月。
捧着手炉,楚荧又想起昨晚那个噩梦,她重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做噩梦,虽说魇着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那噩梦中的主角,让她着实是过目难忘。
因为领着粮草车队的那人,是江斜。
若不过只是个噩梦,倒也没什么可在意的。但是梦中的人是她如今嫁了的男子,她便也是真的是太难不在意了。
她看着窗子发呆——她突然有些好奇,前世,江斜的结局是什么样的?
她记起来,前一世她缠绵病榻时候,唯有素雪,日日伴在她床边说话,给她讲讲近来京城里传的消息。
从当年自己从素雪的只言片语间,她隐隐记得,唯一提起过一次有关于这个人的,便是江斜领罚往西北运送粮草,最后……生死未卜。
她猛地惊觉,她当初成亲之前,在土地庙遇见的那位老道便说过,江斜命中有一劫,事关生死。
楚荧猜大抵便是这个时候了。
但是江斜为何要去西北?西北边境同外族早有摩擦,小的战事从未断过,而今年年末会她记得会有一场暴雪,直到第二年春耕都受了影响,就连向来繁华富庶的京城里,都是多了不少受了灾的难民。
粮草不足,往边境送去,倒也合情合理。
只是,为什么是江斜?——堂堂承阳候府的世子,又向来是个浑的,怎么会让他去给边境送粮草。
楚荧细细缕着前世的事情,只是那些年月,她都缠绵病榻,听到的消息便也只是那些仅能传进后宅对我只言片语,到底都是拼凑不出事情的完整。
她无端地觉得悔恨,若是当初自己可以再活久一点,能再多听到一句关于江斜的消息,也是好的。
“少夫人今天是怎么了,怎的一个人发呆?”素雪走过来,看着有些失神的楚荧,问。又凑到楚荧身边,小声地道:“今天可是姑娘的生辰,这才成亲,也不知道姑爷可还记得……”
江斜才从外边进来,远远就看见楚荧一个人捧着手炉对着窗子发呆,心中约莫着是她夜里魇着,一晚未得好眠。
听素雪这么说,楚荧这才想起来今天原来是她十八岁的生辰。楚荧是初冬的的生辰,前世嫁人前,都是家人陪着她过,嫁人之后,秦家不重视她,又哪有人惦记着她,除了父母兄长派人送来的礼物,她便是自己在院子里过。
如今再嫁,她其实也没什么期待,又或者说不敢期待。
——再活一次,能安安稳稳健健康康地度日,都已是老天的恩赐,她何必再求那么多?况且,那人还是才跟自己成亲还未十日的江斜。
“阿荧昨夜没睡好,今天还起得这么早。”正想着,便听见江斜从外间走进来。
见江斜来了,素雪知趣地退到一侧,楚荧敛了方才的思绪,笑着摇摇头,回:“无事,今天还有账本要看,我若是不多学些,怕是坐不好少夫人这个位子。”
江斜怎么看不明白,楚荧整顿这些家务熟练,想来是当年在秦府的时候日日都做这些的,还要担心着少夫人这个位子,也不知当年在秦府时候日子过得有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