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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萧宸亲眼看见,江怡一个人倒在冰冷的宫殿之中,死相惨烈,母家承阳候府也因此事一同受了牵连。
待宫中彻查,还了江怡一个清白,可人早就没了,还有什么用呢。
虽是没能彻底拖垮承阳候府,但是宫里的淑妃已经没了。这个私盐的案子,早就耽搁下了。
皇上心中愧对江怡和承阳候府,除了还能给承阳候府钱财,却也于事无补。
自那之后,萧宸开始韬光养晦,不在京城人面前展露少年锐气,原本温润内敛的江斜,也不得不做个风流张扬的纨绔子弟,替萧宸一起隐藏二皇子和承阳候府的势力,争一条生路,为了保命,又为了复仇。
时至如今,所有的往事终于拼合在了一起,零零碎碎地凑出一副模糊的真相。
可江斜又有什么错呢。
楚荧说不出话来,只觉得鼻尖无端地泛酸。因为喜欢,所以她真真切切地心疼着身边的男子。默了默,也只能拿起自己手中的酒囊,主动地去碰了碰江斜的,陪他一起喝上一口。
“都是过去了。”只是看着身边温顺不语的小姑娘,江斜突然担心,她的所有的情绪,或许只是在同情他、可怜他,最后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阿荧,不要同情我。”
江斜淡淡的笑,只是提了提手中的酒囊,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在一起,只是喝酒,再没有说话。
只是半壶酒入肠,酒精还是催得人又混沌了起来。四周连风都没了,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在楚荧喝过酒微微发红的面颊上。
“下雪了。”
楚荧捧着酒囊,抬头看向压抑着层云的天空,有星星点点的白色静默地落下。
“我们回吧。”
“不要,酒还没喝完。”借着酒力,楚荧嘟了嘟唇,嗓音却带着撒娇的意味,“我想看雪。”
“那等你喝完我们就下去,天冷。”江斜无奈,下去取了柄伞上来。
江斜到底还是依了她,楚荧偷偷的勾了唇角。
或许是上一世自己太过自作多情,没有任何回应、唯有自己在苦苦维持的那段青梅竹马的过去,让楚荧过于疲惫和谨慎,于今生这场她猛然惊觉的情愫之中,最大的幸事,或许便是她有心,而江斜偏偏没有负了这段关系。
她应当知足。
上来时候,江斜看见姑娘身上披着他穿过的素色大氅,发上和暗色的衣上,皆是浮着点点雪痕,而毛茸茸的领子中露出一张饮过酒略泛着粉红的娇美的脸,带着点点狡黠的笑意。
已是入了二月,春寒料峭,算着应当也是今冬的最后一场雪了。
应当是快要入春了。
他没来由地想。
江斜伸手拂去她鬓角肩头的落雪,坐在楚荧的左侧,右手执一柄油纸伞,替楚荧遮去纷纷扬扬的雪花。
京城离得很远,抛开所有的权势纷扰,两人坐在一起于深夜小酌,静静的,只有偶尔酒囊碰在一起的声响。
“夫君,说来我有些好奇。”酒意渐渐氤氲,楚荧忽然来了兴致,开口打破这安静的默契。
“好奇什么?”
楚荧笑盈盈地问:“你为什么一直喊我‘阿荧’。”
江斜皱了皱眉,这是什么问题。
“说来,我家人都是一直喊我‘荧儿’的,你一开始也是直接喊我名字的。”
这么想来,江斜也突然意识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一直喊她‘阿荧’。
“江斜。”楚荧没叫他夫君。
“嗯?”
“沈大夫究竟是什么人。”
“你怎么发现的?”
“祖母出事时候,你说已经派人去叫了医生,而你接来的人却是沈大夫。明明是给我祖母看病,你在府中的时候,沈大夫第一反应竟是向你报告。”楚荧喝了口酒,又用指腹擦去唇上的酒渍,睨了江斜一眼,“从前我还住在秦府的时候,沈大夫行医问诊时候尚是用‘姑娘’二字称呼我,怎么反倒等我回了自己的楚府,他竟会喊我‘少夫人’……”
楚荧似笑非笑,拖长了语调:“——嗯?江斜。”
“你猜对了。”江斜果然没有否认,点点头答,“沈大夫就是七年前被栽赃和我姑姑私通的那位太医,是我堂兄救下来的,最后出了宫,隐姓埋名,在我们手下做了个大夫。”
“阿荧,我早说过,太聪明并不是件好事,所以你才不得不嫁给我。”江斜莞尔,顿了顿,又突然有些局促地问,“那你呢,你对秦家……还有感情吗。”
于楚荧的过往,他其实介意得很,只能借着酒精,一时冲动,把话问出来。
“怎么突然问这个?”楚荧怪异地去瞥他。
“……只是你方才提到秦府。”
“江斜,你怎么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幼稚。”楚荧失笑,回过头来,又看向远处,因着喝过酒,话语中带着说不出的爽朗之意,“早就过去了,江斜。”
得了这个答案,江斜心中莫名觉得有什么安稳了下来,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