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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声,下人也不敢进来打扰, 楚荧和林三皆是愣了, 任谁都能看出来, 江斜现在应当是生气了。
一桌的饭菜还散发的热气, 房间里却静的可怕,不过才用了不到一半,便无人动筷。楚荧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视线在江斜和这乞人之间徘徊。
那乞人原本只是不说话,在江斜颇有几分冰冷的目光中开始颤抖,孤苦瘦弱的身形摇摇欲坠, 然后似是落下泪来。
谁也不知道江斜同这乞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并不明白二人为何处在这般巨大的悲怆气氛之中。
半晌后,还是江斜先深吸了口气, 手紧紧攥得骨节都有些泛白,声线还带着些颤抖, 却能听出他话语间压抑着的情绪,沙哑开口:“玉兰,好久不见。”
几乎是在听见江斜唤出“玉兰”二字的瞬间,那女乞人忽然便是跪拜在地, 头深深埋在地面。那不是普通的主仆之礼, 是近乎认罪一般,卑微赎罪的大礼。
“江少爷……”玉兰声音也是抖动。
“你还活着。”江斜嗓音有些低。
“奴婢苟活多年,心有愧疚, 自知罪孽深重,再见少爷,如今只求少爷赐奴婢一死。”玉兰自地面缓缓抬头,额头泛红,抬头看着坐在桌边只仰着头并不看她的江斜,泪水静静地淌着。
江斜却是轻笑了一声,话里听不出情绪:“玉兰,我姑姑已经死了,我再让你死作甚。”
“是奴婢对不起贵妃……枉顾贵妃多年对我的情谊。”玉兰面上已是泪水纵横,泣不成声,只能一遍一遍,给江斜磕头。
原先还有几分疑惑,但楚荧听到“玉兰”这个名字的时候,便是全都明白了,
——这是当初服侍在江斜姑姑淑贵妃身边的的贴身侍女,也是当初被太子强行幸了、被迫诬陷淑妃同外男有染的那个。
本以为玉兰当年也被东宫的人暗中处理掉了,却没想到,主子江怡真的死了,而奴婢玉兰最后却苟活了下来。
仔细去看跪着的女子,就如城里的太太所说,那是一张还算清丽的脸,只是从眼下,有一条可怖狰狞的红色疤痕,经过脸颊,如一条蜈蚣一样,一直蔓延到脖颈周围。明明只有不到三十岁的女子,眼神尽是沧桑,鬓上竟已是有了白发,破衣烂衫,身子瘦得仿佛竹竿一般。
看得出来,这些年,叛主之后逃离京城的玉兰过得并不好。
楚荧沉默,看着旁边微微仰着面没有说话的的江斜,男子的睫毛很长,眼眶却是泛红的。
明知道这件事不全是玉兰的错,但叛主、诟陷、最后淑妃身边无人,被人毒死在冰冷的宫殿里,这些却都已成了辩无可辩的事实。
如今竟然在北地再见玉兰,更觉物是人非、造化弄人。
这不是去劝江斜“不要难过”、“都已经过去了”的时候,未经过他人失去亲人、险些家破人亡之仇,言语和劝慰都显得太过轻微虚伪。
楚荧伸手,用自己的手去包住江斜的手背,用自己的指尖一点一点去揉江斜握的泛白的骨节。她不去说话,但是她却可以这样陪着江斜,或许会让他觉得,他不是一个人。
江斜滞了滞,然后缓缓松开攥着的拳头,将楚荧的温凉的小手,包进自己的掌中。
再见到当年姑姑身边的侍女玉兰,他却什么都不能做。他当然不可能使死人复生,他也不能对一个受了胁迫、才死里逃生的女子再下杀手,否则,他同那些草菅人命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看着跪在面前泣不成声的玉兰,楚荧只觉得可悲,最后温声开了口:“我之前……见到你留着的孩子了。”
玉兰从哽咽中猛地抬起头,盯着上面坐着的楚荧,颤抖着双唇,问:“她……她还好吗?算起来……今年应当已经七岁了。”说着,便又有泪水夺眶而出,“我、我也不是个好母亲,她才刚出生,我便弃她逃出京城……我、我死有余辜。”
楚荧摇了摇头,答:“孩子叫童童,当年你父亲以为你走了,害怕被人报复,藏身在流民巷里……孩子没有父母照顾,吃了不少苦,比旁的孩子看着瘦弱些,但是性子纯良活泼,是个好孩子。我后来也去看望过几回,她同你父亲如今皆是安全。”
玉兰赶忙又给楚荧叩首,哽咽:“多谢少夫人照拂。”
楚荧和玉兰对话间,江斜也是强压下心中种种情绪。良久,看着面前跪拜的玉兰,江斜平静开口:“你且起吧,事已至此,却也不全是你的错,与其在这我这里认罪求死,不如说清当年发生的那些事吧。”
“先起来吧,起来才好说话。”楚荧接上,“先说你为何在此处吧。”
“先前少爷进城时候,我远远瞧着便觉得像是少爷……后来便想打听究竟是不是少爷。”玉兰被院子里的下人搀起来,慢慢地开了口,“打听到了是江姓,心中便也知道了……奴婢自知应当来向少爷认罪,却不知,改如何面对少爷。”
“你是怎么到孙城的。”江斜垂着眸问,视线却没敢落在故人身上。
“那时我已有身孕数月,他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