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但她要是捡的狼狗,那捕狼狗的用的夹子就大了,也更锋利,这点的确是不够。
“嗯!是一条好大的狗!”苏缨很认真地说。
第5章 五枝春 下蛊吗
我被苏缨缨蛊到了!
——《陆翀自我攻略手册》
回程路上,艳阳高挂,苏缨脸蛋晒得通红,一低头汗珠沿着面颊往下流淌,领口濡湿,汗哒哒地黏在脖子上。
秋嬷嬷做的绣鞋,鞋底软,苏缨小脚被石块硌得生疼,她只抿着唇,两条手臂各挽着一只大篮子,埋头吭哧吭哧地往山上走。
陆翀搬了躺椅出屋,盘腿坐在小屋前檐下,腹部饥鸣不断,他放下手中的蒲扇,拉开衣襟低头闻了闻,唇角微抽,全是对自己的嫌弃。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蒲扇,手腕扇得起劲,望着大门,苏缨缨怎么还没回来?
不会当了他的玉佩,自己跑路了吧?
陆翀哼笑一声,挥着蒲扇,视线绕着空荡荡的小院转了一圈,脸色慢慢僵硬:……
他虽在病中,但耳力依旧灵敏,忽然从躺椅上起身,套上鞋子往外走,大力间扯到伤口,也没管。
他用力拉开大门,眉梢高挑:“苏缨缨你怎么这么慢?”
陆翀下颚微抬,漂亮的俊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他很不高兴,目光落到门头,就是不看苏缨。
苏缨才没力气哄他,气还没喘匀,弱哼哼的发出一声:“嗯?”
陆翀漫不经心地低头,瞧见苏缨的模样,愣住了。
苏缨昨晚刚洗过头,出门前还蓬松柔软的黑发软趴趴,湿哒哒地塌在她的小脑袋上,饱满的,圆圆的小脸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湿漉漉的眼睛懵懵地看着他,眸光发散,没法定神。
看上去,有些可怜。
陆翀睫毛颤了颤,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坚硬的心尖像是被一根软软的触角碰了碰。
陆翀伸手把她挂在胳膊上的篮子掳下来,单手拎着,另一只手攥着她的手腕拉她进门:“傻站门口做什么?”
还不是因为他挡在门口,她才没能进来,苏缨在心里悄悄地说。
还有,他干嘛拉着她,她认得自己的家啊!苏缨抬眸看他高大宽阔的肩头,觉得他突然间有些怪异。
陆翀走到廊下,觉得她过分的安静,转头,却见她正低头看他的手,而他的手还牵着她的手腕,耳朵有些烫,他在干嘛?
陆翀若无其事地松开她的手腕,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他坐在躺椅上,伸手翻翻篮子,手指微顿,像是才想起来苏缨还站在他身旁。
轻咳一声,冷酷地说:“啧!你怎么脏兮兮的,快去洗把脸。”
心里嘀咕,别晒傻了!
苏缨当了真,手背碰碰自己发烫的面颊,羞赧地笑了笑,傻乎乎地说:“可能不小心碰到树枝了!”
陆翀指指不远处的水井,面上似乎有些嫌弃,也不再看她,只专心将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嘴里还嘀咕着:“都买什么了……”
苏缨微微提着裙摆,转身踩着台阶往井口走。
陆翀余光扫过她的背影,停下手里的动作,对篮子里的东西也不敢兴趣,手臂撑在身后,微微往后仰着,看她。
她穿着棉麻制的齐腰襦裙蹲在井边,宽袖被她用襻膊圈起,露出细长的手臂,在日光下她的手臂宛若温润无暇的白玉,纤纤素手捧着一汪清凉的井水打湿她的面颊。
苏缨脸蛋热烘烘的,被沁凉的井水轻抚,不禁打了个颤,小口呼出一口气,好舒服!
小姑娘这模样,鲜活又可爱,陆翀凤目复杂,想不通她怎么会想自杀呢?
苏缨也不知道脸上哪里有脏东西,指尖带着水摸摸额头,摸摸鼻尖,摸摸面颊,最后再到下巴。
陆翀舔了一下唇,唇角不知怎的,慢慢地翘起。
苏缨侧对着陆翀,陆翀看着晶莹滴透的水珠,顺着她左手手腕上的编绳慢慢下滑,再从手肘落入她脚下的泥地。
陆翀心一沉,竟有一瞬间感到了可惜。
“我脸上还脏吗?”苏缨铺满水珠的小脸猝不及防地转过来,饱满的小脸像是发光一样,嫩生生的,莹白又耀眼。
陆翀没有丝毫防备,将她的小脸尽收眼底,小麦色的俊脸瞬间涨得通红。
见他不说话,苏缨以为他看不见,起身向他走来,黑亮清澈地眼眸专注地看着他。
陆翀突然间,紧不敢与她对视,慌乱中,吼了一声:“你,你别过来。”
苏缨满头雾水,停下脚步,手背拂过下巴,将挂在那儿的水滴撩开,不明所以地问:“周玄焱,你怎么啦?”
听到这个名字,陆翀也不知道怎么了,心中忍不住的烦躁,且有一个念头。
他中的不是刀伤,中的是蛊吧!
陆翀深吸两口气,冷静下来:“没事,头忽然发晕。”
躺椅被苏缨拉回屋内。
陆翀慵懒的,半靠着躺椅,看着坐在圆桌前的苏缨给他展示她今天的收获。
“这是当铺的票据,你收好。”苏缨把票据展开递给他。
陆翀伸手接来,随口问:“当了多少钱?”
苏缨脑海中闪过他得意洋洋,炫耀他玉佩值钱的模样,拆包裹的动作微微一顿,小声说“嗯……四十两!”
“四十两?”陆翀瞬间坐直,瞪着她。
“嗯!你看票据啊!”苏缨指指他手里的票据。
陆翀飞快地扫过票据,看着上头书写的四十两和印章,手掌一拍,票据被他实实地拍在掌下,那当铺是疯了吗?
苏缨想,如果他长着毛的话,此刻定是炸开的!
“你别动怒,小心扯到伤口。”苏缨安抚道,“你先听我说呀!”
“苏缨缨,你知道那玉佩有多值钱吗?”陆翀暴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看苏缨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
“我叫苏缨!”苏缨眨巴眨巴眼睛提醒道。
“对!苏缨缨,你给我好好解释。”陆翀冷哼。
苏缨:“……”
拿他没办法,苏缨只能先解释起当铺的规矩。
为了防止当铺在保存物件时发生意外,当铺会故意贬低典当物的价值,但去当铺典当物件地人都是急需用钱的,再怎么不满,也能只吃下这个哑巴亏,依着当铺的规矩行事。
谁让她们穷呢!
两双眼睛互相瞪着,陆翀想不到自己也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陆翀摇摇头,他落魄了!
“所以,你要早点将玉佩赎回来,要不然你就真的亏了!”
苏缨好心提醒。
不需要她再补刀了,陆翀面色讪讪,不想再提玉佩地事,指指篮子:“都买了什么?”
“给你买的两套成衣,还有一双鞋子,还有治疗你伤口的药粉,是七天的量。”苏缨将篮子里的东西一一摆出来。
陆翀指指另一只篮子:“那里头是什么?”
苏缨掀开篮子上的粗布给陆翀看:“这是药铺的姐姐给我的瓜果和一根……大骨头。”
这是一根比苏缨小臂还要粗的大骨头,是叶清送给苏缨,让她带给她家狗啃的。
“这个给你炖汤补身体!”苏缨咽了咽喉咙,真切地看着陆翀。
陆翀慢悠悠地哼了哼,面上没有表情,不过他耳朵却有些热了。
陆翀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嗯。”
不过,陆翀看了一圈,都是买给他的东西,疑惑惑地问道:“那你自己呢?”
“我什么都不缺。”苏缨乖乖地摇摇头,把她用绣帕包起来的银子递给他,“还剩下二十三两。”
陆翀诧异,剑眉皱起:“你食肆的钱也没给?”
苏缨扣扣手,没说话。
陆翀恨不得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你难道要把自己饿死?”
苏缨埋着脑袋不吭声,许久才说:“你只剩下这点银子了,要是……”
陆翀抬手打断她的话,哼了一声:“放心!”
放心什么?
苏缨不解。
“这个月还有几天?”陆翀躺回去,问道。
“还有三天。”苏缨掰着手指数了数。
陆翀点点头,三天够了。
没到三天,当天晚上就有人找来了。
陆翀听着里头浅浅的呼吸声,慢慢掀开身上的薄毯,起身出了屋。
“主子。”院中两个黑衣人格外突兀,见到陆翀,神色激动。
“安静,别说话。”陆翀蹙眉,低呵。
“军中现在情况如何?”陆翀问道。
“蔡运回去后,宣称你重伤失踪,营里如今是人心惶惶,除了咱们的人和顾将军的旧部,都提议让蔡运暂时顶替您大将军的位置。”黑衣人低声道。
西北军地处边疆,各方势力庞杂,前任大将军顾铮回京后,一直是蔡运统管大军,蔡运也视大将军之位为囊中之物,但半月前,京中突然下旨封陆翀为大将军。
前些年陆翀化名周玄焱,作为顾铮的军师为大军出谋划策,深得军心,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大将军,更是得到众人的拥护。
有人拥护,自然也有人仇恨。
“嗯,你找个尸首带回去,就说我死了。”陆翀打了个哈欠,随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