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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娘,好心的老板娘中途给他发过短信,告知他妈妈的一些情况。
    安歌化好妆,换好戏服,走进雨中,开始拍他的戏。
    他的职业精神是上辈子练出来的,即便心焦如焚,也表现很好。与他对戏的女演员却不行,她两夜没睡,本已睡下,又被拉起来拍这场戏,再被雨这么一浇,状态差得一塌糊涂。导演气得直接发起了飙,安歌倒是不怕的,他站在一边,低头继续烦闷着想自己的事。导演高一声低一声,片场安静极了。
    就在这极致安静的时候,搭着遮雨的棚子里,忽然响起一阵悦耳铃声。
    安歌继续低头,导演也继续发火,女演员继续抽泣。
    铃声也在一阵阵地响,导演更火,回头大吼:“谁的电话?!掐了!”
    一位场务拿起一只手机,小声道:“我们也不知这手机是谁的啊……”
    安歌回头一瞄,透过雨帘,他定睛一看,立即飞扑过去,从场务手中抢过手机。看到一个陌生的来自于南安市的来电,他觉得自己眼中的雨终于也要开始下了。
    他淋着大雨,接通电话,一片寂静中,他小心翼翼地喘着气。
    对面顿了顿,是更小心翼翼的声音:“是,是安歌嘛?”
    安歌的嘴角往下一撇。
    终于来了。
    第23章
    严言原本打算的是,不赚到钱,不变得出息,坚决不去再见安歌。他这半个多月一直在小区门口摆摊,生意当然不如学校门口,但因为他涨价了,一天下来算了算,赚的钱竟然同从前一天是一样的。
    一天赚一百、两百,哪怕三百,都离二十六万远了去了。但他心存这个目标,难得因为多赚到一点钱而兴奋。七月正是炎夏,为了保证每天赚到差不多的钱,哪怕就在小区门口,他也不得不早出晚归。尽管根本无法不去想安歌,但摸摸口袋,加上实在没时间,这半个多月,他的确一次也没离开过小区。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雨后,早晨出来摆摊时,空气中的暑热一扫而尽,很令人舒爽。小区内很多上班族出门前,在他摊上买鸡蛋饼,他低头做饼,听客人们聊天。他不是多嘴的人,从来是听过便罢,有时甚至脑袋想着其他事,压根听不到他人之言。
    空气清新凉爽,心情也不错,正在买鸡蛋饼的两位女士跟他比较熟,聊天时,不时问他几句,他笑着也搭了几句话。两人不仅是自己吃,还给同事带,两人做了一共六个鸡蛋饼。严言哪怕做得利索,肯定也要些时候。
    两人聊了会儿,又扯到娱乐八卦,一人便道:“我太喜欢金澍了,他太帅了!是我见过最帅的混血男人!”
    听到“混血”两个字,严言忙碌的手微顿,他没继续听两人的聊天内容,手上也继续利索地忙碌,心中却是想,那是因为那些人没有见过安歌。安歌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混血男孩,也不对,安歌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
    两人似乎都喜欢那位男明星,甚至掏出手机互相看起照片来。严言将六个鸡蛋饼都做好,打包好递给她们,伸手来接时,严言眼睛不经意一瞟,瞧见手机上那位男明星。眼睛也是蓝的,可是太蓝了,而且长得有些冷峻,还是安歌的蓝眼睛好看!光下,好像是紫色,好漂亮,比紫宝石还要漂亮。
    这样一来,安歌的脸就再也无法从眼前挥去。大概一刻钟后,又下了大雨,这也没法再摆摊。他匆匆收拾了摊车回家,他家就住在一楼,也有个小院子,他将摊车推进院子里的走廊下。关了院门,坐在廊下看着大雨发呆。
    发着呆,就连雨幕上都现出了安歌的脸,再出现安歌拿樱桃敲他额头的模样。他立即站起来,连把伞也没有拿就要往外冲。伸手拉院门时,想到安歌瞪他的眼神,他又停下脚步。他还没有变出息啊,怎么有脸去见安歌。他往后退,可是,他要什么时候才能赚到二十六万?他算过了,起早贪黑地干,一个月赚一万,最少也要两年,这两年都不去见安歌?
    那要死的吧。
    严言焦灼地在雨中转着圈,最后想了个自以为很棒的方法,他用家里座机试着打了打他给安歌挑的手机号。他一直没敢打,打通了怕被骂,没打通也怕,怕失望。这天,太过想见到安歌的心情的驱使下,他终于拨出了那个号码。
    哪里想到,第一次打,就通了!
    他满脸怔忪地听安歌说话,不时点头,最后再用力说“你别担心!我这就去!”说完,安歌那边挂了电话。他都还没能回神,手上抓着电话的听筒,依旧满脸茫然。想到那真的是安歌,安歌用他给买的手机,还接他的电话,他不禁傻笑。
    笑到一半,他的脑中警铃一响。他火速放下电话,拿了钥匙立刻冲出家门。连院门也冲出后,他跑了一百来米又折返回来,他跑回家中,打开衣柜,抽出最里面的抽屉,把里面那张银行卡拿出来,小心放好。这次也总算记得拿把伞,撑好伞后,他急匆匆往医院跑去。
    安歌挂了电话,长长舒了口气。
    他挂了手机,想想刚刚的事,不由笑了笑。同样,也是笑到一半,他才察觉到雨声中愈显夸张的寂静。他立刻回身,导演盯着他,那张脸仿佛立刻就能着火。瞧他总算是回头了,导演张嘴就要骂。
    安歌抢先开口,他笑着说:“不好意思啊,导演,我妈妈身体不好,送到医院了,我家里人来电话。对不起,我立即把手机调静音。”他边笑,边立即调了静音,展示给导演看。
    导演的火没发出来,憋在心里。
    安歌回身往他靠近,再笑道:“导演你别生气啊,都是我不对。对不起,对不起。”
    导演瞪着他,又是一通大雨往下浇,导演忽然就不气了,火被灭了。
    十六岁的孩子,眼睛澄澈,笑容比被雨水洗刷后的绿叶还要清新可爱,还如何气得起来?
    导演不仅不气了,还回头对女演员道:“你休息一会儿,这雨怕还要下一两个小时,歇半个小时,我们再继续!”
    女演员哭着点头,低头被她助理用伞遮住,扶着走到棚下休息。其余的工作人员全部松了口气,身子松散开来,导演也去休息了。安歌还站在雨中,他抬头眯眼看了看天空中连线往身上落的雨丝,良久才转身回到休息的棚中。
    这场戏,是安歌和女二号的对戏,天气恶劣,在场的工作人员并不是特别多,女二号也仅有一个助理陪着。安歌拿起干毛巾擦了擦脸,身上没有擦,等会儿还要继续演的,本就是雨中的戏。
    他坐下,把干干的手机掏出来,等着严言那边的消息。他拜托严言去医院帮他看看妈妈,他靠着墙,十来分钟后,老板娘的短信发来:童童,你朋友过来陪你妈妈了。阿姨我店里有急事,只能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