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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年不及而立的年轻人,不满他提出的新法诸例,遂时常与他唱反调;又譬如翰林院那群文人书生,实权掌得不多,却偏偏生了一颗忧国忧民的心,满嘴的仁义大道理,天天跟她进言道,摄政王手握大权、居心叵测,不得不防……
但她是信他的。
她莫名就是信他的。
可她帮不了他,因为她现在知道的、能做到的,都还太少了。
她有时会在想,为什么自己不能快点长大,为什么自己学东西学得那么慢,为什么自己……还帮不了他。
宁徽妍心里闷得不痛快,便伸手抱了上去,揽住了萧庭燎的腰腹。她近来一年身量长得快,眼下只是站着,便能够到他的胸膛。她埋在他身前道:“萧哥哥,出门在外,你要小心些。”
萧庭燎心念一动,眉眼柔和,伸手环住她道:“我会的。”
小片刻后,他便有些不敢再继续抱着她。
怀里的小妮子不知何时起便有了几分大人的样子,愈渐丰盈的躯体、缓缓长开的眉眼、似有若无的淡香……他意识到以后,近一年来都不曾主动去揽她抱她。
加之,近两月她天癸初至,虽说她仍是一副不甚懂男女情爱的模样,但长大了就是长大了……
萧庭燎扶着她肩膀将她推开些许,道:“好了,怎得还如此黏人?陛下已是大姑娘了,如此抱着旁的男子,倒是不妥。”
宁徽妍笑盈盈道:“萧哥哥又不是什么旁的男子。”
萧庭燎听罢这话,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遂只好苦笑了一下。
他自己也算清楚,眼下她对他毫不设防,终究是因为她从未拿他当男人看待过罢了。
这真是……令人心情复杂的觉悟。
“明日臣动身早,陛下就莫要来送了。”萧庭燎松开了她。
宁徽妍一听,撅起了嘴巴,一副“你怎的就知道我会去送你”的表情。
他轻笑了两声,又取过一张纸道:“这十五日,就算臣不在宫里,陛下也不能松懈。将这里列的书都看了,再以其内容为题,各写一篇策论,待臣回来为陛下审阅。”
原本以为可以放个小长假的宁徽妍:“……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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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数日,宁徽妍不得不在萧庭燎缺席的情况下照常升朝。在朝上,她也不怎的说话,就只听着,身边有人记录殿上的一言一行,散朝后这些内容便会被快马加鞭地送去到萧庭燎手上。
众人也都知此,遂只是各自说话,偶有几个想要逗引宁徽妍说出些什么来好钻空子的,都在她面无表情的注视下,碰了一鼻子的灰。
可她心里却是害怕的。
每日,当她坐在崇政殿偌大的銮座之上,独自一人看着底下黑压压一片的臣工,听着回荡不息的“万岁”的时候,她总会感到心里阵阵发怵。
侧座上,没有了萧庭燎。
没有了他,她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庇护,变得一丝|不挂。
那底下的一个个人,似是会在下一刻化作吃人的兽,虎视眈眈地将御座上的她望着,张着血盆大口,对着她身下的位置、对着她手里的权力,垂涎不止。
没有了他的大殿,是这么的可怕。
可她不能怕。
这是萧哥哥交给她的,是他相信她能做好的事情。
她想帮他,所以她不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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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庭燎离京第六日。
是日升朝,底下两个朝臣正在就北地雪灾一事吵得不可开交,宁徽妍只安静地听着,也不甚懂那些弯弯道道,她只是想从他们的话中,听一听她的萧哥哥在北地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想来是萧庭燎不在的缘故,那话语中的含沙射影较以往不知道明显了多少。什么摄政王独揽大权啊,一意孤行啊,这事儿做得不对呀、那事儿做得不好呀等等……听得她火气都起来了,真想当场拍案而起,吼他们一句:你行你上!
然而,她到底是不敢的,只好默不作声地在心底里给这些人记上了一笔。
待到快散朝之时,礼部侍郎出列上前,拱手一鞠道:“陛下,臣有一事要禀。”
“李大人请讲。”她照例答。
李侍郎道:“臣冒昧,立后立储乃国之根本,还请陛下早日立下君后,广开采选,充盈后宫。”
一听此话,殿中一片哗然。宁徽妍顿了一顿,眸色深了下去。
此时,只见得萧庭燎手下一二名心腹大臣匆匆出列道:“陛下年纪尚小,不必过早迎娶君后。”
可这人少势弱的,话一出来,很快便被旁边附议李大人的声音给盖了过去……
殿上争论成片。
吵了好半天后,他们更是扯到了君后人选这一个议题上去,傅延书、叶扬等与她较为亲近的众少年之名,屡屡被提起。
宁徽妍听了大半天,心里兀自盘算了起来。
突地,她眸眼一亮,轻轻咬了一下下唇,宽袖下的手激动得在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