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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靠回榻边。
    “少将军,属下知错……”
    刀疤担忧他身体,踟蹰半晌:“少将军要打要骂,万万不可动气伤身。”
    “下次再犯蠢,自己动手,每人二十军棍。”
    云琅骂过了,看他战战兢兢,压了压火:“说吧,今天又来干什么?”
    刀疤怔了下:“少将军不是要棉花、棉布?”
    “我要——”云琅险些忘了干净,闻言愣了愣,蓦地想起来:“……”
    险些忘了。
    他还怀着萧小王爷万众瞩目的一对龙凤胎。
    云琅沉吟良久,撑着坐直,约莫着往肚子上比划了两下。
    “还有。”刀疤将买来的棉花棉布给他,跪在榻边,“弟兄们在京中打探,听说了些传闻。”
    云琅还在估量大小,头也不抬:“什么?”
    “有关当年的。”刀疤道,“同当时的情形……差出很远。”
    云琅微蹙了下眉,放下手抬头。
    “他们说,当初端王被冤在狱中,少将军受镇远侯指使。”
    刀疤嗓音愈哑,静了半晌,才又道:“为断端王后路,领着朔方军围了禁军陈桥大营。”
    云琅怔了下,失笑:“我当是什么,这说法当年就有……”
    “镇压禁军后,少将军抗旨逆法,杀进御史台狱。”
    刀疤涩声:“御史台老吏亲见,少将军进去一趟,端王……就殁了。”
    “老生常谈。”云琅笑笑,“这也早有人说过了。”
    “端王府亲眷那时都在庄子上,回京奔丧,说是被山匪截杀,可有人见了云字家徽……”
    刀疤越说声音越低:“九死一生,脱险到了京城,端王妃守丧一夜,只身携剑进了宫。”
    “萧小王爷大概是察觉了什么,又拦不住王妃。端王府那时尚未洗清嫌疑,也没人敢帮忙。”
    刀疤:“小王爷走投无路,不肯信京中流言,连夜去了朔方军京郊大营。”
    云琅正叠着棉布,手上稍顿,没说话。
    “那时少将军不在朔方军。”
    “小王爷寻了一宿,找到镇远侯府,被守门家将赶出了门。”
    刀疤哑声:“家将说,小侯爷有话,叫人转告……”
    云琅神色平静,理好棉布:“说。”
    刀疤:“再见面,刀必见血。”
    云琅静静坐了一阵,抬手掩了下,咳了几声。
    他喉咙又有些不舒服,伸手去拿茶杯,喝了两次,才发觉已喝空了。
    “当年旧事,纠葛太深。”
    刀疤低声:“太多事口说无凭,误会至此,哪怕是个好人也未必肯信,何况琰王……”
    刀疤咬牙,伏跪在地:“少将军在此处危机四伏,还是随我们走得好。”
    云琅尚在病中,他原本不想说这些惹少将军心烦,却也不得不说。
    当年云琅根本顾不上这些,后来从京城去了北疆,就更没处再打听。
    于琰王而言,当年血海深仇倘若已到了这个地步,随时心念一动就能要云琅的命。
    朔方军众人商议一宿,无论如何不敢再把云琅留在琰王府,这才悄悄潜了进来。
    “谁说我不想走了?”
    云琅现在想起自己费心费力在墙上掏的洞还心疼,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忽而反应过来:“你是一个人来的?”
    刀疤愣了愣,摇头:“还有四个,在外面望风。”
    云琅问:“没碰着机关?”
    刀疤摇摇头。
    “门前挖土坑,陷阱上铺稻草,门上栓铃铛。”
    云琅:“走到院门口,正好有个铁笼子掉下来。”
    刀疤:“……”
    刀疤听得胆寒,更不放心:“此地如何这般险恶?少将军还是随我们走!多待一日——”
    云琅摆摆手,撑着坐起来,由他扶着下了地。
    云琅走到门口,伸手推开房门。
    刀疤愕然,用力揉了揉眼睛。
    几个黑衣人被藤网高高吊着,动弹不得,下面是两排钉板。
    钉尖朝上。
    密密麻麻,寒意森森。
    云琅捂着胸口,咳了两声,轻叹口气:“多待一日罢。”
    “少将军!”
    刀疤急着救人,又不放心云琅,皱紧眉:“多待一日做什么?”
    云琅深吸口气,慢慢呼出来。
    “去见小王爷。”
    云琅把棉布叠好,罩着衣服,屏息凝神垫在小腹前:“给他讲那月色正好的故事。”
    11、第十一章
    云小侯爷光棍一个,全无顾忌,脾气上来抬手就能揍琰王,可朔方军却容不得意气用事。
    本朝有律,凡驻边军队,不奉明诏一律不准擅离职守。朔方军奉命北疆,进了函谷关就是死罪,更不要说竟然一路跑到了京城。
    琰王一个不高兴,就能掉一排脑袋。
    云琅没有十足把握救人,见萧朔前,特意做了些准备。
    在院子里忙活了两个时辰,云琅揣着个锦盒,背着两根木头,叫了玄铁卫引路,找了老主簿转圜。
    敲响了琰王雕花镂空的檀香木书房门。
    “他又折腾什么。”
    书房内,萧朔靠在案前,翻着棋谱,“要我放了那几个人?”
    “是。”老主簿弯着腰,有些心虚,“云公子带了重礼,负荆请罪……”
    萧朔放下书,抬眸看过来。
    老主簿上前一步,拿过云公子千叮咛万嘱咐的锦盒,双手承放在桌上。
    “负荆请罪。”萧朔没急着打开锦盒,“他哪来的荆条?”
    老主簿不敢瞒,如实禀告:“拆了两根椅子腿……”
    萧朔:“……”
    老主簿冒死替云小侯爷传话,怕王爷恼火属下欺瞒,忙一口气说完:“上面裹了层宣纸,用墨写满了‘荆’字!”
    萧朔深吸口气,闭上眼睛。
    “还……还是留云公子一命。”
    老主簿战战兢兢,溜着边劝:“问出当年的密辛,幕后主使……”
    “是。”萧朔眸色愈冷,“不能直接拆了他。”
    老主簿硬着头皮:“对,您——”
    “不能把他捆上爆竹,当炮捻子点了。”
    萧朔低声,冷然自语:“十月未到,不能开膛破肚,剖腹取子。”
    老主簿不很敢问他们王爷平时都想了些什么,躬着身,噤声侍候在一旁。
    萧朔自己给自己劝了一阵,呷了口茶静心,打开锦盒。
    老主簿屏息等了半晌,不见动静,小心道:“云公子……送了什么?”
    萧朔:“栗子。”
    “……”老主簿:“啊?”
    “剥好的。”萧朔合上盖子,“整整三颗。”
    ……
    老主簿心情复杂,站在这份暗流涌动的平静下,不很敢动。
    云琅当初纵然是千宠万纵的小侯爷,逃亡这些年,手里紧巴,珍宝不多,也是难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