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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受些,过后却定然反复,只会疼得更厉害。”
    云琅不曾想到他竟真学出了些门道,愣了愣,回想一阵:“怪不得……”
    萧朔阖了下眼。
    他还不知道云琅有这一处旧疾,也不清楚是怎么落下的。但太医反复诊脉,伤势耽搁太久,又兼自行用药多有不妥,沉疴之势已起。
    这个疯子,这些年不知胡乱吃了多少药。
    不知藏了多少伤。
    “这一份不加檀香。”
    萧朔不看云琅,将无边恼恨戾意压下去,语气平淡:“你可吃些。”
    云琅有点不好意思,笑了笑,搭在榻边的手挪了挪,去接调羹。
    萧朔像是没看见,自顾自舀了一勺,停在他唇边。
    “……”云琅:“王爷。”
    萧朔不为所动。
    “我们现在这样。”云琅想了想,尽量说得委婉,“特别像我久病在床,你不堪烦扰,想一碗药毒死我。”
    萧朔压压怒火,沉声:“云琅——”
    “是真的。”云琅犯愁,“民间常说,久病床前无孝子。”
    萧朔:“……”
    “放心。”
    萧朔知道云琅有心抬杠,铁了心不被他绕进去:“我若想杀你,不下毒,直接一剑捅穿了事。”
    云琅松了口气:“那就好。”
    “况且。”萧朔静了片刻,又道,“你若久病——”
    云琅好奇:“什么?”
    萧朔闭了闭眼:“无事。”
    他不想说这个,看云琅依然没有要张嘴的意思,有些不耐,蹙紧眉:“还等什么?”
    “等。”云琅看着唇边调羹,沉吟,“王爷能这么举多久。”
    当年萧朔掰手腕从没赢过他,如今举着勺子这么久,竟仍稳得纹丝不动,看来确实颇有进益。
    云琅想抬手戳一下,实在没力气,继续掐着心跳数时间:“稳住,再坚持一会儿,我看看……”
    萧朔忍无可忍,扔下勺子,将药碗一并扔在一旁。
    云琅看着他冷峻神色,松了口气。
    汤饼是无辜的,云琅攒了些力气,悄悄挪了挪胳膊,想要自己去拿调羹。
    不及成功,萧朔已将那一碗拿起来,自己吃了。
    云琅:“……”
    云琅觉得自己仁至义尽,挣着坐起来,磨牙霍霍:“萧朔——”
    “冷了。”萧朔淡声道,“你不准吃。”
    云琅张了下嘴,忽然怔住。
    萧朔又从食盒里分出些尚温的,重新搅了搅,舀起一勺,递过去。
    云琅怔怔看了半晌,勉强抬了下嘴角,低声:“小王爷……”
    “你尽可以再拖延。”萧朔道,“他家今日的虽被买完了,明日还做,后日还做。”
    云琅干咽了下,讷讷:“倒也没有这般爱吃……”
    “滚他娘的售空估清。”
    萧朔冷声,慢慢咬字:“泼一次,我再买一次。”
    云琅胸口蓦地尖锐一疼,想规劝萧朔不要骂人家店家的娘,抬起头,正迎上萧朔视线。
    满腔怨忿,无边戾意。
    森森白骨,冻雪苔原,蔓出蜿蜒血藤,死死将他扯住。
    云琅慢慢闭上眼睛,站在正可安眠埋骨的沼泽边,心肺生疼。
    “云琅。”萧朔看着他,“你我还活着。”
    “还活着。”
    萧朔逐字逐句,落在他耳边:“就少给我想什么覆水难收。”
    18、第十八章
    云琅猝不及防, 仓促闭上眼睛。
    他垂着头,静静坐了半晌,攒出半分心力, 笑了笑:“小王爷……”
    云琅低声:“好不讲理。”
    萧小王爷从没打算过讲理, 漠然不语,重新舀起一勺,举在他唇边。
    好端端一把勺子,瓷质通透,细腻莹白, 官窑第一等的上品。
    硬生生被拿出了提刀抄剑的凛冽架势。
    云琅怕他拿勺子捅死自己,静了片刻,老老实实张嘴吃了。
    萧朔又喂他几勺,将碗搁在一旁。
    云琅意犹未尽:“没吃饱。”
    萧朔抬眸, 不冷不热扫他一眼, 径自盖上了食盒。
    云琅没想到琰王府竟还有了不给人吃饱饭的新规矩, 有些愕然, 目光追着食盒, 被萧朔一路拎走:“欸——”
    “回来。”梁太医适时冒出来, “你如今伤势未稳, 脾胃虚弱, 吃得多了不能克化。”
    “还不稳么?”云琅愣了下,按按胸口, “已经好受多了。”
    梁太医被这两个煞星怀疑了半辈子的医术, 近日里已渐超脱, 从怀里掏出银针,照着好受多了的云小侯爷扎下去。
    云琅措手不及,疼得眼前一黑:“……”
    “伤原本不轻, 这些年还失于调养。”
    梁太医诊了诊脉:“肺连心脉。心肺耗弱,又有积郁不散,长此以往,自然气不御血。”
    梁太医要替他行针,示意云琅解开衣襟:“第一次咳出血是什么时候?”
    云琅不知萧朔走没走远,眼睛转了转,斟酌:“三——”
    梁太医一针扎下去。
    “……”云琅闷哼一声:“六年前。”
    梁太医:“伤又是什么时候受的?”
    云琅这次不说话了,只是笑,低头轻轻揉了揉胸口。
    梁太医看着他,皱了皱眉,向缓和些的穴位又下了几针。
    云小侯爷当年在宫中养得精细,这些年被糟践的差不多了,瘦得筋骨分明,连新带旧落了不少伤痕。
    尤其胸口那一道刀伤。
    狰狞横亘在心口,纵然看起来早已痊愈了,也依然显得格外怵目。
    军中铠甲有护心镜,伤到这等致命处的机会不多。离了沙场,以云琅的身手,轻易也不该受这般几乎夺命的伤势。
    他不肯说,梁太医也不再问,避开陈旧疤痕,将针尽数下完:“忍两个时辰。”
    云琅仰卧在榻上,愕然起坐:“这么久……”
    “你拖着这伤不治的时候,怎么没说这么久?”
    梁太医毫不心软,押着他躺回去:“琰王说了,不将你这旧疾尽数去根,琰王府出五十个人,在整个京城的茶馆酒肆讲老夫当年那没治好你的故事。”
    云琅:“……”
    云琅干咽了下,想起此前听得有关琰王诸般传言,心情复杂:“还真很是……凶恶暴戾。”
    梁太医身心沧桑,叹了口气。
    “牵累……”云琅扯了下嘴角,“牵累您了。”
    好好的太医,就因为牵扯上自己,不只信了龙凤胎,现在连名声都保不住了。
    云琅一片好心,替他想了想:“您喜欢江南气候吗?我在那边有些旧部,凑一凑钱,还能再开个医馆……”
    梁太医瞪圆了眼睛:“你也不信老夫能治好你?!”
    “不是。”云琅苦笑,“我——”
    “你什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