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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非大战在即,几乎压不住要挑起来的嘴角“我找了这么久的沉光,原来藏在你这。”
    碧水丹只能激发体力,云琅在城外领兵破敌,就已觉出隐约吃力,只能一言不发凝神护持经脉,敛住一口心血,才能撑到一战终了。
    虽不尽如人意,却毕竟强于他此时自身情形,总胜于无。
    云琅始终在暗中寻找沉光,难得这次近水楼台,将太医院看着像是有用的药尽数搜刮过来,也没能翻出半点端倪。
    不曾想到,竟让萧小王爷给偷偷藏了。
    “沉光药性猛烈,能镇压沉伤,复人内力,至多维持五个时辰。”
    萧朔道“今日一战凶险,你用碧水丹,我不放心。”
    云琅一乐,眼中清明湛亮,一本正经抱拳“谢殿下赐药。”
    萧朔深深看他一眼,压下胸口无数翻覆念头,将兵符双手递过,交在云琅掌心。
    无论什么药,终归透支的是心神体力,药性越是猛烈,支取的便越彻底。
    若不用沉光,以云琅如今的身体应付今日战局,无数凶险隐患。
    用了沉光,至多能维持五个时辰。药力一过,不只是碧水丹的力竭昏睡那般简单。若那时战局尚未明朗,他必须立即赶回,抢下云琅。
    “我几时打过五个时辰的仗?”
    云琅一眼就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利落披挂甲胄,将白玉袖箭扣在腕间“宫中水深难测,到时说不定还要我去接你。”
    萧朔微哑,学了云琅架势,双手抱拢成拳,朝他一礼。
    帐外喊杀声起,连胜并未叫人来报,无疑这几日布置巡城卓有成效,尚可抵挡。
    云琅已披挂妥当,攥了萧朔那领墨色披风,单手甩开扣上银铠,握住萧朔同他抱拳的手。
    萧朔微怔,正要开口,云琅已低下头,在他指节吻了吻。
    萧朔胸口热意骤然一掀,滚烫心血瞬时涌上来,迎上云琅眼中明月流水的清亮笑意。
    “算盘打得再响,也由不得他。”
    云琅看着萧朔“今日一战后,宫中朝野,任一件事都不会再如我们这位皇上的愿。”
    云琅“今朝共赴,明日同归。”
    萧朔阖了下眼,低声“我――”
    云琅“后日看话本下册。”
    萧朔“……”
    云琅极有条理“第四日泡汤池,第五日翻云覆雨颠鸾倒凤,第六日芙蓉帐暖度**,**苦短日高起……”
    “……”萧朔“云琅。”
    云琅没绷住一乐,堪堪收住正色,摘了颈间玉麒麟,递给萧朔。
    玉麒麟质地通透润泽,安稳躺在掌心。
    红线蜿蜒,在萧小王爷掌心盘旋了个圈,将人稳稳当当套住。
    “先定山河,再寻百年。”
    云琅“耽搁几日,不算蹉跎。”
    萧朔凝注他良久,将玉麒麟贴身收好,回身豁开帐门,带了亲兵滚身上马。
    云琅出帐,牵了萧小王爷亲手养大的战马,将背后尽数交托给萧朔,盯牢了缓缓洞开的城门。
    86、第八十六章
    城门外,黑压压的铁骑极短暂地静了一静。
    金水门是沟通内外的城门,城外无堑沟、城内无险阻。一旦破开城门,京城垂手可得。
    如今城门不攻自开,眼前是宽阔平整的官道。城中空荡,只有孤零零的禁军主将,一人一马远远拦在官道尽头。
    叛军首领反倒隐隐不安,握紧了缰绳,盯着云琅马鞍处悬着的弓,黝黑战马焦灼踏地。
    在北疆,没人不认得这张弓。
    朔方军云骑主将的雪弓,桑梓木成弓身,弓有飒白流云纹。
    当年汴梁风云激变,所有人都以为云骑的主将已死在逃亡路上,或是倒在了中原人的阴谋诡计、暗斗湍流之下。
    前锋黑铁骑探城时被吞净了,这两日百般探查,今天见到这张弓,才终于彻底确认。
    朔方军,流云骑。
    云琅。
    云琅领兵,从不按寻常打法,更不会这般匹夫之勇一般螳臂当车,不留后手。
    可会是什么后手?
    外强中干的八万禁军,美酒佳肴浸酥了骨头、绵绵歌舞缠软了志气的中原人,昏聩无用只知内斗的暗弱朝廷。
    还有什么后手,藏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若叫天威所慑,不敢交战,便自退去!”
    城头上,禁军将军高声道“不必磨磨蹭蹭,耽搁时辰!”
    四方兵士应声厉喝“退去!”
    叛军首领眼底一瞬狠厉,平平扬起手中弯刀。
    “刀枪无眼,有来无回!”
    禁军将军寒声“同根同源,无意赶尽杀绝,迷途知返――”
    叛军首领忽然抬头,黑铁面具下,眼中尽是嗜血冷嘲“谁与你等同根同源?”
    他咬字极慢,说的虽是汴梁官话,却分明带有西北长城之外的异邦口音。
    城楼之上,连胜眼底一瞬激起惊诧,心底倏沉,死死压住面上不显。
    叛军首领手中弯刀狠狠横劈,刀柄狼头咬着刃上血色,咬向夜色里近在咫尺的中原帝都。
    黑铁骑紧随其后,飙进了大开的金水城门。
    狂风卷雪,激起茫茫月色。云琅岿然不动,白磷火石啸出云骑主将的承雷令,将城顶阴云撕开个口子。
    城头之上,万箭齐发。
    叛军首领冷笑“云琅,这不是你的燕云北疆!”
    他敢冲进来,便早做了万全的准备。黑铁骑在疾驰中变换阵势,重甲骑兵卷在外围,以铠甲硬拦箭雨,密不透风护住了精锐的轻骑。
    一片叮当作响,箭|矢尽数坠在地上。
    骑兵冲锋势头半分未缓,马蹄踏得轰鸣地动,浩荡碾过来。
    叛军首领一马当先,死死盯着云琅,不给他丝毫张弓搭箭的机会,手中弯刀狠狠劈过去。
    劈了个空。
    寒芒一闪,杀意竟已临到头顶。叛军首领视线狠狠一缩,硬生生后仰,剑刃寒气擦着面皮削过,掀开了黑铁面具。
    雪白战马与他交错,稳稳承住落回背鞍的云琅,竟在喊杀声里兴奋长嘶,直扑敌阵。
    看似平静的街巷角落,忽然涌出数不清的禁军步兵。
    冲进来的叛军原本是轻骑兵打头阵,轻骑兵精锐,最擅腾挪辗转,对付步兵本该探囊取物。偏偏方才为了抵挡那阵箭雨,换了重甲骑兵在前,尚不及反应,便与地上禁军搅成一团。
    镰形的砍马刀不伤人,专斩马腿,穿梭在阵势空隙,一击即走。
    叛军的重甲骑兵无从避让闪躲,重重倒地。冲在最前的一倒,后面的不及收势,撞在一处,猝不及防滚成一团。轻骑兵有心补缺,才发觉竟被堵**出路。
    云琅策马直入,第二枚白磷火石冲开夜色,城头再度万箭齐发。
    叛军首领瞳孔骤然收缩“举盾!步兵挟骑,散鱼鳞阵